江湖引+番外(19)
“你怎么在这?”清明方开口,喉咙有些嘶哑,又瞧见床头的汤药和身上多了的那床被子,心已了然。
“喝药吧,师父。”疏月将床头的药碗递到他面前,清明扫了一眼,见上面漂浮着药渣,眉头微皱起来,嘟囔道:“熬过头了。”
虽嘴上不满,他还是接过药碗,如饮水般一饮而尽。
要不是为了给他灌姜汤耽误了时辰,也不至于熬过头,尽管心中牢骚,疏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闻着空中弥漫的苦味,不觉走了神。
记得有一次慕霁染了风寒,不过是一碗汤药喝了整整半个时辰,喝两口便问她要蜜饯,连药性都冲淡了。眼前这人倒是一点都不嫌苦,也许是时常喝药,已经习惯了。
疏月摇摇头,已经离开慕府这么久了,每当遇到似曾相识的事,总能扯到慕霁,或许并非是念想,只是熟悉罢了。
清明将药碗放回到床榻边,见疏月正立在床头发愣,不禁问道:“昨日让你背的可都背熟了?”
“早就背熟了,师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药理我来来回回背了不下十遍,什么时候才能出山给人看病?”提起看病,疏月来了劲头,她的确在这山中呆了太久,另外,她心中还有一牵挂未了。
清明坐直身子,将身上盖着的属于她的那床被子掀开,试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怎么,你想下山?”
疏月被看透了心思,心里惴惴不安,搪塞道:“我这不是手痒,学医到底是为了救人,纸上谈兵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总得出去试炼试炼。”
许是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清明倒是没有反驳,目光落在身上的被子上,似是在思考什么。疏月见状献殷勤地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师父你刚出了汗,这会儿这么晾着自己,当心着凉。”
清明没有反驳,任她动作。说到这,疏月倒是想起一些事,“师父,往年冬日你都是怎么过的?还是你身上的旧疾犯了?”去年冬日尽管天也冷,却没撞见过他这样,疏月不禁有几分担忧。
“不碍事。”清明置若罔闻,似乎不愿多讲。
“师父啊,不是我说你,这多亏我在你隔壁,万一我没发现,你可怎么办?”疏月说这话本想着给自己邀功,让他松口放她下山,谁料到清明耳朵里却成了别的意思,他恍然想到半梦半醒中抱住的那个躯体,这里没有别人。
“你作何想?像那老头说的,想嫁给我,睡在我的榻上不成?”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四年过去了,她的长进他瞧在眼里,她聪慧而心灵手巧,不但将他的日常起居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学医这方面肯下功夫,进步也快。
若不是别有用途,将她长久收在身边倒也不错。
疏月被清明看的有几分不自在,以前花婆婆曾□□过她,她也知晓他话中的调侃,这时候较真,反徒增烦恼,况且她还指望着他带她出山,遂讪笑道:“师父误解了,我没那份心思,倒是师父你,方才喂姜汤的时候不由分地把我抱在怀里,莫不是空虚了?虽然你身子骨弱,但到底也是气血方刚的青年,要不咱联络联络太师父,叫他给你说门亲事吧。”
往日教她的时候,知道她牙尖嘴利,只是没想到她怎么说也是一未出闺阁的女子,竟说出这等不知羞耻的话,清明一时间气血上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疏月见状心生懊悔,他正病着,本来身子骨又弱,被她这么一气万一旧疾复发,以她现在学的那点未经检验的医术,不一定能应付得过去。遂焦急上前,一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一边认错道:“师父我错了,你还是先把病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原本清明咳了两声便停了,听到以后再说这四个字生生被呛了一下,捉住她的手腕捏的紧紧的,待气息放缓,方压着嗓子道:“还有以后?”
“没,没有了。”手腕被掐的生疼,她只知他体弱,却不曾想他力道不小,眼下气急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万一气坏身子更是她的不是,便一心服软。
身侧人终于平静下来,她收回放在他后背的手,单手将被子拉过披到他的肩上,他握着她的双手却还没松开。
“师父?”她往外扯了扯,晃动手腕。清明的目光终于落在抓着她的手腕那处,方才松开,一时心中懊悔,才觉是他失了态。
疏月收回手腕,低眸打量着床榻上的人,与他相处这几年,他虽面子冷淡,却态度随和,对她亦是极好的,还从未像今日这样情绪失控,但发病的时候,又过分可怜。
“师父,你的旧疾可有根治之法?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