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70)
“严七,我们还有多久到官驿?”柳深深忍着自己的情绪翻涌,朝外边喊了一声。
“还有五里路这样。”
“那你再快点,尽量赶在天黑之前。”
“嗯。”
赵涵嘴角一牵,这丫头还会找官驿?长途跋涉,危险重重,沿途设立有官驿和私人驿站,前者相对来说安全些,价钱也更贵。后者是没有安全保障的,多是江湖浪客,歇脚即走。
严云边心疼的看着她,哪怕她现在撒个娇,生个气都好。他伸手在茶几下摸出一个像香囊大小的袋子,扯开束口,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我忘了告诉你,这里有糖。”他嘴角微扬,将一颗糖递到柳深深手中,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柳深深顿感嘴里一阵苦涩,轻拍他的后背:“真是的,让我说什么好……”
严云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别担心,真的没事了。”
“你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柳深深垂眸,一股浓重的鼻音,“做那么危险的事都不和我提前说一下,万一你死了,我才不守活寡呢。”
“好好好,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严云边为了逗她开心,举手做发誓状,郑重承诺。
柳深深别过脸,哼了一声:“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京城的恩怨摆平了,又要去边沙了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赵涵:“……”
严云边抿了抿唇,并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当初我能顺利回京,是因为苏里艾山手里有我的解药。”那是一桩被强迫的交易。
“解药?”赵涵和柳深深异口同声的震惊道。
车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严云边靠着柳深深的肩膀,自嘲道:“他给我种下了生蛊。”
生蛊,是一种边沙特有的蛊虫。据说不会主动损害人体,只是会沉睡在人体内。如果不被唤醒,就不会有事,一旦苏醒了,那人将会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最后七窍流血而死,体内的生蛊则会顺势留下后代。
所以,想要得到一只生蛊就得拿一个人来换,在边沙早已是禁术,但对于苏里艾山来说易如反掌。
“他,怎么是这种人?”赵涵感觉背后一凉,脸色泛白。
“他复杂多了。”严云边缓缓合上眼,继续道,“但你不必担心,和亲一事,他看得比你们还重。只是,他有些复杂。”
“怎么复杂?”赵涵追问。
“他……好男色。”严云边轻叹道。
“这……”赵涵拳头收紧,目光变得寒冷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明知道那是个深坑,还把琦儿送了进去?”
严云边眼睑一掀:“本来也没选她。”
“呵,你们严氏兄弟真是会为我天晟安定着想?你要是不把花语月送给严云承让她进宫,怎会和琦儿有交集?若不是柳深深当初在我府前和琦儿相遇,又怎会有后来祭地一事?一切的源头都是你们!!!”
“我呸!”听完此言,柳深深气也上来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怎么不是公主去惹了花小姐?怎么不是公主想要利用我对付她?我知王爷心疼血亲,可这因果颠倒就算了,您怎么还幼稚到拿我们出气?责怪我们你心里就好受了?我告诉你,离了京城我就不算以下犯上。”
说完柳深深气呼呼的打开车门,到外面和严七并排坐着,任冷风往脸上剐,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
严七见状,整个人都傻了:“你……我的姑奶奶,怎么了?”
“没事,你进去,我来赶车。”柳深深胡乱抹了一把脸。
严七没反应过来,缰绳被抢了过去:“这,你会吗?”
“进去。”
感觉不是开玩笑,严七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打开车门,迎面而来一股凌厉的气息。
“主子,她生气了?抢着要赶车。”严七拿手指着外边,试探性开口。
“无事。”严云边拿起旁边的氅衣,示意严七过来坐着,自己也朝外边去了。
严七真的傻了……
严云边在柳深深旁边坐下,顺势把氅衣给她披着,说:“要不要再吃一颗糖?”
柳深深偏头看着他,见他手里已经准备好了糖,瞥了瞥自己两手抓着缰绳,说:“我手没空,你喂我。”
严云边垂眸一笑,将糖纸揭去,放入自己口中。
柳深深:“……”
“来,喂你。”他凑到柳深深唇边,一手掰过她的肩膀,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将口中的糖渡给了她。
甜味在口腔中慢慢散开,柳深深呼吸一滞。
严云边从她手里接过缰绳,意犹未尽的吻了吻她的唇,面色依旧苍白的他浅浅一笑:“可爱。”
柳深深撇撇嘴,可爱什么可爱,就是逗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