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40)
“我,后悔还来得及吗?”眼前一沓厚厚的东西,像是她最怕的老鼠,恨不得退出十丈远。还是冷战着好,又不用干活,又没人管,绝对的自由啊。
严云边淡淡的瞥了一眼案前那点书,说:“你说呢?”
柳深深默默的闭嘴,她咬咬牙,鼓起勇气翻开泛黄的书卷,今天只有看完了这些,她才可以吃饭。
看吧,反正不吃亏。
见她一副面对洪水猛兽似的,严云边嘴角弯起一个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弧度。
薛显把惹得自己怒不可遏的严云边和户部尚书的老爹告了一状,不出意外被狠狠的训斥一番。
“你疯了,惹谁不好惹严家的人!想要你爹死是吗?”薛清河听完气得把茶盏一摔,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早朝上,严云承一句话废掉了派去西疆监军的提议,皇上被他固定得死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蚍蜉撼树的道理你懂吧?一个下贱的丫鬟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闲命太长了?”
薛显被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听着好似很严重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夸张:“爹,严云承他又不是神,就算能只手遮天,你们有必要这么怕他吗?”
经常听父亲和兄长说严云承有多残忍和冷酷,惹得他条件反射听到这个名字就莫名的先害怕,那天让柳儿一指所见的人,并没有传言中给人很可怕的感觉啊。
反倒是那个严云边,说话呛人,非常可恨。
“爹,您消消气。”薛显的长兄薛城赶来劝道,他也是刚下朝回来,去换了一身玄色便装,来晚了一步就看到这般场景,一脸无奈。
“阿显,你不在官场不知其中险恶,你有今天的自由自在都是爹给你罩着的,别任性了。”
薛显把脸瞥向一边,不服气道:“是,我任性,你们都对,行了吧。”
薛清河:“你……”话未说完,猛烈的咳嗽起来。薛城立即扶着他坐下,薛显见状,不情愿的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冲出了门。
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阴郁,阿春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们都说我傻,我笨,一事无成,堂堂户部尚书的二公子,连个青楼都进不去,可笑吧。呵,爱笑就笑,无所谓,反正我还要去找那丫头。”说完也不等阿春反应,让人牵了马过来,翻身一跃,扬鞭策马消失在薛府门前。
柳深深以为薛显被严云边呛回去之后,就消停了,没想到,还是她太年轻,太天真。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想的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就好比此时此刻,薛显带着媒婆和一堆聘礼,排排放在云舒院的大门前,不多时,把街坊邻居都吸引过来了。
柳深深看傻了,同时脑海里满是疑惑:不必如此吧?
“显公子,您这是?”柳深深歪着脑袋,好心好意的劝说:“在这闹事可不好啊?”
薛显笑意盎然,意气风发,仿佛换了个人,对她的话完全置之不理。他得意地指着这些聘礼,对她笑道:“这只是见面礼,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之前我的态度确实不好,给你造成不好印象,所以,今天不仅仅是下聘还是给你道歉。”
柳深深:“……”别啊,宁愿您嚣张跋扈,也不要低声下气!
家门前如此热闹也是第一次,严云边跨出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伸长脖子看戏的围观群众和薛显那张扬的聘礼场面。
“哟,这不是薛公子么,口味变了吗?”
“是啊,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看不上了吗?”
“哈哈哈,薛公子给个丫鬟下聘,真是令人震惊啊?”
“嗯嗯嗯?被醉春宵拒之门外后性情大变吗?”
“天啊,这么多聘礼?户部尚书果然财大气粗,等以后娶了正室可得豪气到什么地步啊?”
“可不是,诶,任性啊。”
“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啊。”
人群里传出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薛显皱眉,柳深深翻了个白眼,上前几步,指着那几个嘴碎的家伙冷笑:“你们很闲吗?口袋里比薛公子有钱吗?身上穿的有他体面吗?肚子里的墨水能比他多吗?没有的话,请散开,什么都比不过别人还在这巴拉巴拉,嘴碎的人命短知道不?”
“哟,你这丫头还挺嚣张的?”其中一个微胖的妇人满脸不屑,鼻孔朝天傲慢道,“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在这装什么自以为是。”
闻言,严云边剑眉一拧。
柳深深把这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看得对方浑身发毛的时候,她挑眉一笑:“是哦,您看清楚了,我身后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我嚣张的底气。”
妇人受着好几双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觉浑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