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

这么多年了，她没对别人说过这件事，虽然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清晰而深刻，却也难以启齿。

“你知道吗，特别巧，也是在跨年夜。那时候我读高三，学习压力特别大，跨年夜我们还在上晚自习，高一高二的都在狂欢。我一冲动就逃课了，跟着同学去市中心玩，虽然在玩，但是心里很慌。当时市中心的广场大屏幕上正在转播跨年演唱会，我就看到了你的表演。”

曦和正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刚洗好的碗碟，厨房很小，他在她身边，她又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她偷偷订购了跟他同款的香水放在床头柜，却也不是这个味道。可能真是他独有的吧，曦和这么想着。

不用看他的眼睛，她格外有勇气，“太帅了，怎么这么帅。你太耀眼了，你就是舞台的中心，舞台的王者，你属于舞台。然后我同学喜欢你啊，她跟我说你很不容易的，从小学习舞蹈吃了很多苦，17岁选秀出道，全国第三。但是公司不捧你，并没有给你很好的资源。你坚持学习舞蹈，学习乐理和演戏，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在机场等飞机都在练舞、坐飞机都在学习乐理、在后台也是练习、跟表演老师上课、专业第一考上电影学院...终于你红了，很红。但你还是跟之前一样，练习、上课、学习表演...”

“曦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顾西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我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同学说，你不信你就自己去了解，你看我说的对不对。然后我就去了，就一直到现在。”曦和笑着，感觉很多情绪在汹涌。

“曦和…...”

近六年的感情，这是她的执拗，顾西辞却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你听我说完…...”我从没跟别人说过这些，求你让我说完，请你听完好不好。

曦和不敢看他，只盯着已经冲洗干净却因为紧张迟迟没有放下的瓷盘。

“很多时候，很多事，我其实都坚持不下来，我做不来。可是想到你，就觉得有一个人，他这么努力，还这么辛苦，却一直没放弃追求梦想。你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为什么你不可以？

其实我做得也不好，你看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成绩，但我还是没放弃。

因为觉得如果不活得像你一样，连喜欢你都没资格。

你的粉丝，很多都是我这样的人，平庸，却不甘于平庸。都是因为你啊，那么努力发光发热燃烧自己，让我们觉得自己可能也是那个不一样的人。

你的梦想很大，而我们的梦想是你。”

曦和说完感觉鼻子很酸，眼睛里有热热的东西快要涌出来，又被她憋回去，握在手里的瓷盘终于放回原处。

“曦和...…”顾西辞叹气，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在小小的厨房空间里异常清晰，“我很感谢你，很感谢我的粉丝们。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都应该有自己的梦想。”

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更希望的是你们因为自己的成就而快乐，而不是因为我。我不应该是你们的梦想，你们的梦想，都只该是你们自己。

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曦和，你现在或许也成为一些人的梦想，这是你所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

曦和突然觉得很惭愧，她当初借着他给的勇气度过艰难时期，后来的人生不自觉循着他的轨迹做出选择。稀里糊涂做了明星，却一直做不好，不就是因为力不从心吗。说到底，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吧。

“不过，如果曦和你的梦想是我，那是可以的。

我很高兴你的梦想是我，很庆幸，也很荣幸。”

顾西辞说完把空咖啡罐在曦和眼前晃晃，笑容如常温柔如斯，“我还想再喝一罐。”

林曦和，彻彻底底方了。坐过山车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

因为被所谓梦想的问题困扰，后面的节目曦和都是稀里糊涂看过去的。

零点倒计时快要开始了，明星们开始聚集在舞台中央跟着主持人一起倒数。曦和微微侧头偷看身边的人，原本他也应该在那里的，此刻他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跨年。

喜欢他的时候是因为他才能出众，那时候觉得他长得好，却觉得长得好也没什么用，她喜欢的是他的才能。

而此时此刻他在她身边，她这么看着他才深深觉得他比隔着屏幕好看很多，精致的五官好像是上天对他的宠爱，所以到底是喜欢他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吧，说不定就是为色所迷呢。曦和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