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不惊喜，意不意──”

话未说完。

一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椅子，“哗啦”一声响，硬生生地将温戈话语最后的一个字梗在喉咙里。

周曾谙神色淡定地坐下，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给他人带来了多大的危害。

温戈艰难地吞下话尾，大喊道：

“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一天前。

走廊里，周曾谙轻倚着墙面，声音淡漠得犹如沙砾：

“我现在还不想接戏，抱歉。”

“只是去试试嘛。”江暖声音软软地撒着娇，“又不一定要演，你就当给我撑场面去了，好不好？”

周曾谙：“……”

“好嘛好嘛。”江暖索性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你就答应我吧。”

……

画面闪回。

周曾谙长腿交叠，十指相扣覆在膝上。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温戈“哼”了一声，眼底隐隐含着几分不屑。

会议室。

安静得能听见摄影机运转的声音。

江暖看着对面的二人，有些头疼地抵着太阳穴：

“你们两个谁先来？”

“他先来。”

“他先来。”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江暖：“……”

“要不你们俩石头剪刀布？”她说。

温戈：“……”

周曾谙：“……”

最后还是周曾谙打破了僵局，“我先来吧。”

江暖将桌上的两页剧本递给他，“这场戏是男主和女主分别的一场戏，你心里很痛苦，但你表面上很平静。你眼睛流露出的东西要打动人，要深情，因为你是爱女主的，你不想和她分开却不得不分开。”

周曾谙“嗯”了一声，略扫了几眼剧本，放下。

他闭上眼睛，酝酿着情绪。

再次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然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雾气，黑曜石般的眼瞳点缀着遥不可及的碎光，隽永而深刻。

江暖眉心一动。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去到那个有海的城市，像海鸥一样飞很远很远，远离所有人。天空是蓝的，雪是白的，我是污浊的。你有你的理想，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说的感觉。”

很文艺，甚至有些矫情的台词。

可用他有些空灵的声音念出来，好像让人置身于电影的情境里，一切都变得那么恰到好处。

顿了顿，周曾谙眼眶微红，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无比宁静：

“我爱你，可我们不能在一起。”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江暖一时怔住。

继而她开始怀疑如果有一天她和周曾谙分手了，他是不是也会出现这副表情。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说：

“ok，停。挺好的。”

一旁的温戈抱着胳膊，轻蔑地“哼”了一声：

“这也叫好？那我岂不是明年就能把奖项拿了个大满贯。”

江暖无语，“那你说哪里不好了？”

温戈：“哪儿都不好！”

周曾谙侧头对江暖悄声说：“我们把他赶出去吧。”

江暖应和地点点头，“赶出去赶出去。”

温戈：“你们夫妻档想联合起来对付我吗？！”

话音刚落。

“咚咚。”

两声叩门声响起。

有人开门，探头进来：

“江暖，外面林总找你。”

“好知道了。”江暖看了眼周曾谙和温戈，有些不放心地道，“你们两个不要打架。”

说罢走出会议室。

温戈和周曾谙对视一眼，立马移开视线。

走廊上。

江暖带上门，林总一身西装革履站在那里，像个谦谦君子，向她颔首：

“试镜进行得还顺利吗？”

江暖微微一笑，“很顺利，谢谢林总关心。”

林总：“我听秘书说，昨天你来找过我，只不过我在开会没顾得上。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件事。”

江暖轻启红唇：

“我想请你帮我发一个通稿，并配合大量营销号造势。内容就是──周曾谙会于下个月出演《地铁的风呼啸而过》的一番男主。”

林总挑了挑眉：“可据我所知，周曾谙似乎并没有同意出演《地铁》？”

“当然。”江暖微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最后男一号会由谁来演，但如果我不这么做，也会有人发布这样的通稿。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抢占先机。”

林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指的人是……”

江暖无谓地笑笑，“一个朋友。”

林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无数人从这里进来，又有无数人从这里出去。

江暖望着林总渐渐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