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嘘(9)
众人喧嚣而怒号,似咆哮,似不满,却也奈何不得,因为结局已定,而那掉落之剑,将军也并未细追,望着自家孩儿幸福开心模样,眸中有笑,方才那一幕已然淡忘,众人皆瞠目,终唯有击掌祝福二人,面露惋惜之意。
元困面色暗淡,一人离去。
众人喧闹不过十几息,便各自准备散去,无垠站在原地,似回味方才剑舞和那古筝之音,终被喧嚣声所打扰,奈何不得。
……
寒风依旧,可时日并非是那一日,而这一切无非是无垠的回忆而已,若是元困不来,他也不会再次回忆起那将军之子旁边的书童。
那一场舞和那一首曲,至今难忘,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一份印记,即便是午夜梦回时分,脑海里都会闪烁出那幅场景,兴许,在他眼中,这便是情,最美的模样。
无垠杯中凉茶被他一涌而尽,眉目一笑,似嘲笑,似诡异,更似无奈,兴许他自己都不曾知晓为何意,唯有叹气声萦绕。
他思虑,若是元困的事足以让他写下,那么他便允诺自己,拟写这么一幕,一幕只属于她的剑舞和曲音。
如此一来,也算是留下她的最后一点印记。
这不仅仅是关于他心中的痕迹,更是她的痕迹。
话罢,便是起身,吹熄那已燃大半的油灯,走入偏阁……
第6章 第一卷第五帘 散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
无垠站立于棉絮旁,解衣欲睡,却突闻,耳边隐约传来梦呓之声,似歌鸣,无垠心神疑惑,原本就入睡困难的他,如今听着耳边如蚊蝇般的凄苦吟唱,更是睡意全无。
无垠小声踱步,朝着那偏阁走去,轻巧站立于木门后,借着微弱夜光视之,方才知晓元困,其实一直未睡,盘膝在床,望着那木窗外,背对无垠,低声哭唱。
无垠欲叩门,可抬起的手却停在空中,离那木门也不过指节距离。
无垠终停下,眉目尽隐藏在屋角阴影里,矗立不知多久,微叹气,离去,走入卧房,望着外界已然停下的细雨,眉目微凝,解衣,裹身于棉絮之下,遮掩面目,混浊睡去。
翌日,破晓之光降临,薄雾散去,细雨已停。世界耳目一新;空气沁人心脾。
“呼呼~”似又是那茶铫,有蒸腾雾气沸起。
无垠依旧一身白衣,不过气色稍显黯然。木门推开,似是元困,望其神色,反较昨日稍好,二者盘膝对立。
无垠并不着急言语,抬起手中茶注,注入茶杯,一笑,伸手请元困一尝。
元困一拜,便是以袖袍遮挡,一饮而尽,无垠轻抿。
二者对视,无垠见其喝罢几息,便道:“今日的茶,如何?”
元困应答,面色不改,语气不急不缓:“依旧如昨日那般苦涩。”
无垠一笑,并未继续谈论茶道,而是急问昨日未说完之事:“想好该如何说了呢?或是后日再言?”
元困洒然一笑,放下手中茶杯,继而言道:“今日就说罢,免得公子今晚又无法入眠了,我知晓昨日垠公子在门外,却并未打扰我,此事我需谢之。”便是一拜,以表谢意。
无垠未有回应,点头,静闻其声。
元困坐下,自拿那茶注,斟满一杯,吹拂茶面白气,双眸深若幽潭,而那潭水之上所映之事正是昔日过往,而如今,便是按着那曾经幕幕,娓娓道来。
“这还得从我与她相识那一年开始说起。还记得,我与她相见是元将军之子出世那几日,那一年,是一场大雪。”
“不过我还是得说些遇见她之前的事,将此事铺开。”
“母亲是将军府一名下人,家母不慎失身,才有了我,在他人家中做奴隶失身乃是一大忌讳,原本是要赶我与母亲赶出家门的,奈何我生父与将军府中有些许旧情,便未赶我与母亲离开家门,而我与母亲在那将军府内也得以苟活。”
“也因我年幼体衰且多病,长期连累母亲,将军府屡次想将我逐出,都是我母亲将我死死保住。”
“我年幼,无能做之事,而恰逢那一年,将军之子出世,我便是做了他的书童,照顾他的衣食住行等。”
“元将军老来得子,定然高兴,便请了诸多的名人、官宦、贵族,前往他家中做客。即便是朝中,有所动乱,林将军都还是前去了的。”
“那一夜,将军府内,灯火通明,而我亦彻夜未睡,因需照顾新出生的孩子。”
“我三岁,便学会了很多东西,能以自立,能以家务,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此类家奴之子,在三岁便是要耳熟能详。”
“各官宦、名人,带来的家中弟子居多,吵闹着探望新生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