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月年(26)
“嗯。”
冯菱望着付鸿,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两人莫名显得和谐的气氛,一下被周沦给打破了,付鸿继而挽着冯菱的腰,男才女貌地同肩而站,对面的周沦也挽着江月年的腰,不过和付鸿和冯菱不一样的是,周沦和江月年在一起显得十分变扭。
不知为什么,江月年被眼前这一幕压得胸口很闷,几乎喘不了气,像溺水般难受。
“付公子,付夫人,我们就先走了。”周沦说。
“嗯。”付鸿应了声,跟在二人身后出了店铺。
付鸿和冯菱一出门就被一个卖报的小孩撞到了,报纸顿时被撞得一丢朝上,纷飞而落,地面上到处是报纸。幸好付鸿紧紧抱着冯菱才没让冯菱有所大碍,倒是那小孩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冯菱刚想去扶他,被江月年抢先一步,江月年蹲下身将小男孩慢慢扶起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就是膝盖破皮了。江月年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钞票放在小男孩手掌心里,小男孩固执不要。
江月年无奈,就在此时,他们周围被一群人包裹着,不过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地上的报纸。
江月年转头一看,不管是付鸿还是周沦手上都有份报纸,他们包括老百姓们看见报纸之后神情都变了。有愤怒,有悲伤,有惊讶,有木讷……各有不同,但最多的都是愤怒与悲伤。
江月年没有报纸可看,脸色颇为凝重地问小男孩:“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带着哭音:“七七事变,卢沟桥发生重大战役,日本全面侵略中华。”
语落那瞬,江月年如同被雷击中一样,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忽然她听见老百姓发出各种嘈杂的声响。
有哭声、打闹声、骂声……
“该死的日本鬼子!”
“小日本!去死吧!”
“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这以后还怎么活啊!”
……
日本,这个国家,这个国家里的人,关乎于“日本”的所有,江月年都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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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沦的六十岁寿宴如常在八月三十一日举行。
虽然全中华的人民都因战争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人心惶惶的。可是总是有一些不管国家大事,认为有钱就能随意享福的人。周沦根本不把抗日战争当一回事,继续打把挥霍,反正他认为没有打进广州。
那晚,周府很热闹,都是广州上流人物。
付鸿和冯菱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席了,二人在院中逛了一圈,总算在某个角落的桌上找到了王郑宇,他和她的妻子吕朕雯正在说笑,旁边有两个位置,大概就是王郑宇给他俩留的。付鸿带着冯菱过去,坐下。
王郑宇和吕朕雯调了个位置,付鸿也让冯菱和吕朕雯坐在一起,自己和王郑宇一同。两个男人总有些悄悄话要讲。周府人来人往,嘈嘈杂杂,王郑宇和付鸿要挨得很近才能听清楚彼此的话。
“听说小鬼子已经在韶关发出空降了。”王郑宇说。
“我看马上就该到广州了。”付鸿脸色不好。
王郑宇也是一脸忧心忡忡:“以后这广州啊,日子可不太平了。”
付鸿苦笑,太平?对于广州来讲,从鸦片战争开始,鸦片进入中国的那一刻,就早已不太平了。
吃饭的时候,周沦还在台上讲话,都是些俗气官方话,偶尔还有几个搭理他的人给他说生日祝福,周沦在台上讲得滔滔不绝,从从小经历讲到如今娶了四个老婆的的经历,六十年来,他能吹牛的事例都讲了。宾客们在台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一边听他唠叨。
王郑宇喝了杯酒,然后看到家属桌上的江月年,对付鸿说:“你看到没,你那老情人脸色和你一样差,肯定心情不好。”
付鸿瞪了眼他,也朝江月年看去。她没穿洋装,一如往常地穿着旗袍。穿洋装的她显得成熟动人,穿旗袍的她显得妩媚动人。无论是怎样的,都是动人。付鸿忽然被这想法给吓了一跳,旋即收回视线,闷闷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倏地,空中传来飞机的声音,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以为是日本人的空炸,一时慌了手脚,想着方儿的躲在桌下。连台上的周沦也吓了一跳,未完的话也吞进肚里,跑下去和几个姨太躲在桌下去。
一观人海,均是怕得哆嗦,所有人都找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物来掩护,唯独江月年和付鸿几人。
“不对,这声音不像是炸弹,倒像是……”吕朕雯的话还未完,空中散落下许多白色的纸张。
许多,伸手就可以拿到。
付鸿拿起一看,上面用中文写着:广州人民,早些投降,皇军即将占领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