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息都凝滞了一瞬,落笔也心不在焉,匆匆写完最后一张,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一点莹白上,趁着站起来的这个动作,嘴唇有意无意地挨擦过去。
这是她的敏感点,被人一碰身子便是一颤,捂着耳朵脸色难看地看着他,无暇细想便冲口道:“你做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五分愕然五分疑惑:“怎么了?”
沈晚照凝视他半晌,压下心里的震颤,退后几步别过脸:“没什么。”
她想了想,又伸出手:“我的五十两银子!”简直给大佬跪了!
温重光道:“你随我来吧。”
沈晚照用全身的力气将脸上写满鄙夷:“你不是说让人去取的吗?”
温重光眨了眨眼,一点泪痣显出别样冶艳:“我骗阿晚的,想让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
沈晚照:“……”这个人比解明还槽多无口,真不知道这些才子都是什么毛病。
她嘴唇抿紧了,脸上满是不悦:“老师还是按着规矩来吧,叫学生阿晚,学生实在担待不起。”
他却笑了:“那叫你四娃吗?”他认真地想了想:“或者蛇精?”
沈晚照:“……”Σ(°△°|||)︴
为什么他会知道葫芦娃!难道首辅也是穿越的?她满脸惊恐,在原地消化了半晌,才小心试探唱道:“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朵花……后半段你唱来听听?”
温重光:“……”
他在原地默了一时,沈晚照才知道自己脑补过度了,呵呵干笑两声,自己给自己圆话:“我娘小时候常唱给我的。”
他含笑道:“很好听。”
沈晚照把五十两银子都抛到脑后去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你是怎么知道四娃和蛇精的?”
温重光先一步跨进门槛:“自然是你说的。”
沈晚照立即否认:“不可能。”
他勾头看她一眼:“有一回你喝醉了……”
他后面显然有未尽之言,沈晚照想到自己确实被沈明喜灌醉过一回,听他说的心惊胆战,紧张地抿起唇:“除了说这个,我还干什么了?”
他适时地露出几分无奈,好似难以启齿,摸着自己的嘴唇不言语,过了半晌才道:“没什么……”
这话显然就是在说有什么,沈晚照看了看他水润的唇瓣,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突然把话头拉了回来,目光在她娇嫩的面庞上兜转,忽的轻笑道:“既然你不喜欢阿晚,那就叫娇娇儿吧。”
沈晚照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嘴角耷拉下来:“老师,你自重点吧。”
温重光却不言语了,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个沉甸甸的锦盒来,倾下身递给她:“小心,这有些沉。”
他弯腰的时候一条络子从怀里掉了出来,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瞧,竟然是她上回送他的那条锦鲤,她见他一直没戴,还以为是他嫌样式不好,没想到竟是在怀里放着。
她神情难免有些古怪,他浅笑解释道:“哈哈老喜欢抓它玩,我不能露在外面让它瞧见,只好放到怀里了。”
沈晚照听完了,想到他当初也帮过自己不少,还当了一回铲屎官,心里的恼恨淡了些,随口问道:“哈哈最近如何了?”
他垂眼一笑:“近来很喜欢闹腾,倒是不像寻常猫儿一样懒吃懒睡。”
沈晚照笑道:“嘿嘿也是这样。”
她冷不丁瞥见他桌上放着一幅画儿,用犀角的镇纸压着,离得远了倒也瞧不清画的是什么,只能隐约看见只画了半幅。
他见她看过去,笑了笑道:“是打算送给你的,权作借了你银子这么些天的利息了。”
她守财奴似的抱着匣子,叹了口气道:“听说您的丹青价值千金,学生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温重光送她出门,直到到了夹道的尽头,眼看她走的看不见影儿了才转身回去。
沈晚照抱着匣子回了学生,韩梅梅先呀了一声,站起身就要扑过来:“什么好吃的?”
她抱着匣子侧身躲开:“什么吃的,是正儿八经的银子,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
韩梅梅无趣地撇了撇嘴。
她想到题目还没贴,于是给自己学舍留了一份,找人要了浆糊贴在学舍的墙上,特意贴在不显眼的角落,韩梅梅跟在她身后帮忙,念道:“甲不慎骗乙足一月……何解?这是什么鬼题目?”
沈晚照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管呢,写你的作业去。”
她说完就拎着一小桶浆糊往男子学舍那边走,迎面就见两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是殷怀俭,另一个曾经老跟在余二身边那个娘里娘气打扮阴柔的少年,如今正黏在殷怀俭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