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的归根究底落在何处,当然要从他弟的那便宜老丈人,什么劳什子大儒强暴沈家闺女开始说起了,若不是他那便宜老丈和蠢笨继室左右煽动,他那弟弟还不一定能想到如此绝户毒计呢。
他这一想如醍醐灌顶,自以为自家弟弟有救,喜不自胜,连连拱手道:“多谢提点,我这就去信给愚弟,必然给令堂嫂一个交代。”
温重光眼里露出几分轻讽,略一拱手,沈岑风见他入套,暗暗冷哼一声,起身命人送客。
玉瑶郡主和沈晚照挑开帘子走出来,皱眉问道:“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温重光笑着摆了摆手:“不急这一时,日后自会有分晓的。”又招来下人说了几句,下人直接往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去了。
沈岑风也是久经官场的一等一精明人,要不是皇上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如今执掌六部中的哪一部,或者外放为总督都不在话下,转眼也把温重光的意图推测出了十之五六。
他斜睨了温重光一眼:“后生可畏啊。”
温重光微微一笑:“都是岳丈教导的好。”
沈岑风心说我又不是你爹,教导你什么了,想着想着,自己却撑不住笑了。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难怪能把我闺女哄了去。”
虽然话还是不大中听,不过已经比平时对他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好太多了,毕竟岳丈看女婿,总是不顺眼的。
那边任到山真是恨煞自己三弟了,这事儿你要么光明磊落大义灭亲,把事儿做的漂漂亮亮也是一件政绩,要么就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偏他弟这人做不了好人,恶人做的也不彻底,当真是世上一等一的蠢货!
但无奈再蠢也是自己亲弟,该救也得救,他立刻写信把事情挑明了,又把事态的严重性告知,让他赶紧处置了他老丈人和老婆,平息沈家之怒,着人快马送了过去,却没想到信到半道被锦衣卫劫了,在最后模仿他笔迹又加了一句,这才把信原样封好送走。
任到山倒不是没料到其中有诈,而是不觉得沈家会为了一个远亲如此大费周章,虽然一开始拿乔放狠话,后来不还是语气和缓了吗?
那个任县令本来就不是有大主意的人,收到信之后,把兄长的来信反复看了一遍,吓得双腿乱颤,见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也不再可爱,对着老丈人也不大恭敬了,暗暗盘算着怎么把责任全都推到这老不死的头上。
那边沈晚照也明白了些,叹道:“就盼着堂婶她们能大仇得报,也能告慰堂叔和堂兄们的在天之灵了。”
要说他们家和张氏有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不过古代家族情分远胜于现代,到底是同姓血亲,眼看着他们一房这般被糟践,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也要拉拔一把的。
玉瑶郡主不大懂朝上的事儿,听他们都这么说也就不多问了,与沈晚照商量道:“他们孤儿寡母的,就算报了仇以后可拿什么维持生计呢?”
沈晚照想了想道:“我看堂婶是个有主意的,您也不要操心太多了,大不了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帮衬帮衬就是。”
她又道:“堂婶给咱们送了重阳糕,咱们也瞧瞧她去?”
玉瑶郡主点头应了,母女两个肩并肩往张氏母女住的院子走,堪堪走近就听见里面隐约的争执声。
沈晚照一愣,探头往里看了看,就见沈乔正在收拾包裹,把那把不离身的狭刀往里放,沈婉用力拽住她:“冷静!不要!娘?”
沈晚照:“……”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其实这话的意思是:“你冷静点,不要一时冲动,想想娘还要你照顾呢,你走了娘怎么办?!”
她原本说话也不这样,只是遭逢大变之后就不大说话了,就是说话也只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沈乔竟然很神奇地听懂了,轻松挣开她的手:“你不用管,我趁着夜深人静给那两个畜生一人一刀,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娘你就好生照料吧,有缘还会再回来的,要是没缘分,只能下辈子再做母女了。”
沈婉一把拽住她,她虽然焦急也说不出什么来,翻来覆去就是‘不能,不许’,听的人心急。
沈晚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步走进去,故作讶异道:“堂姐怎么了这是?”
目光故意从她包裹上掠过,含笑道:“堂姐是在家里住的不好吗?怎么这就要走?”
沈婉见到她先松了口气,沈乔沉默一时:“没有,堂叔待我们很好,娘的身子也见大好了。”
她顿了下又道:“晚照堂妹,今日来的那任老忘八我见了,他为什么来找二堂叔也知道,我虽没甚大见识,但也知道他是在吏部任职的,吏部是六部之首,以后他若要诚心与你们为难,那就是我们家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