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太夫人院子就听见哀戚的哭声,似是饱含了无尽苦难,一进去就见三个女子跪在太夫人面前,三人俱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脸,形容狼狈可怜,为首的妇人哭的尤其哀戚,似是无尽的伤悲。
今日是沈晚照的回门礼,原是个喜庆的日子,有人在自家府门口嚎啕大哭很是触霉头,玉瑶郡主心里还有点不愉,只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见到这三人模样把那点不愉尽数化为了同情。
沈太夫人也面露伤感,低声劝慰道:“良哥儿媳妇可别再哭了,先去洗漱洗漱,换身衣裳用点东西,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大喜大悲最容易伤身,你还有两个闺女呢,为着她们你也得保养好身子不是?”
她说完又对着宋氏和玉瑶郡主介绍道:“这是你们堂兄沈良才的娘子,是你们堂嫂,姓张的,底下这两个孩子,一个叫沈婉,一个叫沈乔,齿序比阿晚阿早大些,你们都过来见见吧。”
宋氏和玉瑶郡主忙过去把母女三人搀扶起来,又相互见了礼,亲自带着几人下去洗漱了。
这母女三人不收拾瞧着都是面黄肌瘦,等梳洗停当,换了身家常衣裳,就连沈晚照都吃惊起来。
要说这位堂伯母和沈婉倒还罢了,虽然异常俏丽秀美,但站在沈乔身边却也黯然失色了。
沈乔之美,不光是五官出众,更是美在妖丽无双的气韵,美的富有冲击性,像是姹紫嫣红中开的最妖美的芍药,让人一见难忘,偏生眉眼清正,甚至还带了几分煞气,不光貌美,这气质也让人见之忘俗,就是沈晚照自认是个美人,也不敢说一定就比这位堂姐好看,就算比她好看,也未必就比她夺目。
沈家人也是见惯美人的,见到这位沈乔姑娘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愣。
她似是被人打量习惯了,沉默不言,只安安静静地守在母亲和长姐身后,如磐石般安稳坚毅。
沈太夫人首先回过神来:“看看厨下有什么吃食,端上来吧。”
张氏生怕麻烦,忙要推拒,宋氏就已经反应极快地道:“正巧厨下怕您晚上饿,特特准备了红枣粥还有些好克化的点心,我这就让人端上来。
张氏听说不麻烦,再加上母女三人实在是饿的狠了,便感激道:“多谢堂弟妹了。”
玉瑶郡主亲手扶她坐下:“这些客气的话嫂嫂再不要说了,当初太爷爷和我们祖母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咱们本该亲如一家的,只是这些年没联络才疏远了,嫂嫂只当这里是自己家。”
张氏笑了笑,笑容里却有许多愁绪。
按说她们母女三人途中遇到二逼周的帮忙,又是送钱又是派遣护卫,原也不必如此狼狈,只是二逼周不会做事儿,哪怕是自家的护卫呢,额外做事儿也得给赏钱,更何况这些人只是在京里临时买的,忠心度本就不够。
这一路辛苦,期间还遭遇了流寇,让一众护卫折损了好几个,这帮护卫再见母女三人的目光就十分不善了,这母女三人一不是金贵身份,二也不是正经主子,于正经主子又无亲戚关系,有好些护卫心里不忿,暗暗筹谋起来。
还是沈乔当机立断,再可能出事儿之前把安王世子给的银钱拿了大半出来,遣散了护卫,自己娘三个上路,期间又走了不少冤枉路,还遇到不知多少骗子拐子花子,身上的银钱都用的一干二净,万幸在饿死之前找到了侯府。
虽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但三个孤女寡母上路,颜色还都极好,对于各路歹人简直就是一大块肥肉,路上的艰难险阻简直难以想象。
玉瑶郡主低声轻问的功夫饭菜已经备下了,下人端上三盏红枣走,还有兑了羊乳的燕窝,以及好些好克化的点心,以及几样爽口下饭的小菜。
张氏很有些惶恐:“这怎么能成,这也太多了。”
玉瑶郡主心软,见状忙笑道:“不瞒嫂嫂说,我们几个晚上也没吃好,准备用一顿宵夜呢。”
为怕这母女三人尴尬,屋里人都坐下来陪着吃起来,三人饿的狠了,也顾不得再多言,提起筷子就开始用饭,虽然吃得多,但吃相倒也文雅,很有些规矩,想必出身不算太差,期间张氏还叮嘱两个女儿慢些用,仔细伤了脾胃。
等三人用的差不多才把饭菜撤下,沈太夫人忙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氏嘴唇颤了颤,环顾一周,太夫人心下了然,忙把下人和爷们都打发出去,她泪珠滚滚而下,这才开了口:“婶祖母,我……我们家的境况您是知道些的,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喝,在县里有铺子有庄子,我,我……”
这话正好印证了众人之前的猜测,只是既然家中小有富余,为何落的这般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