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首辅瞧中了你表妹人才,特意上门提亲,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父舅母都中意他,同意了这门亲事,你上去参合算是怎么回事?!”
沈琼楼本来都准备好贺礼准备送上回娘家了,哪想到横空闹了这么一出,自己儿子非要上门寻舅父舅母问个清楚,还硬着脾气非得要去,她真是焦头烂额,难得说了这么一长串道理。
一边的殷怀兰见事不好,忙过来拉住殷怀俭胳膊:“行了哥,快回屋去吧,别让爹娘操心了,看看娘都给你气成什么样了?”
殷怀俭不语,站在原地也不动。
沈琼楼大感头疼,豫王坐在一边面色沉静,眼底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只得转头看向老公,用眼神问:“这事儿管不管?”
豫王用眼神回:“自然要管。”
眼神过来:“你管还是我管?”
眼神过去:“我来吧,你不行。”
沈琼楼被鄙视了一把,果断地断了两口子的脑电波,起身道:“罢了,我说不了你,让你爹跟你说吧。”
她嘴上说归说,还是绕到隔壁小间偷听。
豫王定力显然比豫王妃要好得多了,用杯盖轻轻压住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
殷怀俭抿了抿唇:“爹,娘她……”
豫王唇角悠悠一挑:“你还知道爹娘?我以为你现在只认得你表妹,早忘了你自己是谁了。”
殷怀俭低声道:“儿子不敢。”
他放下茶碗,漫声道:“你说要去沈家问个明白,我也不拦着你,你跟我说个身份出来,只要合理,我立时放你去,你娘那里我来说。”
殷怀俭见有希望,忙忙地思索起来,但越想越是额头冒汗,连鼻尖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豫王笑了笑:“说不出来了吧,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对沈家来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表亲而已,哪有权利干涉沈家女儿婚事,还想着要上门去问,我看你不光愚蠢,而且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他声调仍是那么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却让殷怀俭深深地低下了头,眼里隐隐泛起赤色。
沈琼楼在里间听的连连叹气,这是儿子又不是对手,这么说也太毒了吧……
不过豫王自来就是这幅脾性,除了对她没说过重话,对其他人,哪怕是对儿女,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都是言辞凌厉。
他道:“你不服是吗?那我来问你,你曾经跟沈晚照有过婚约吗,哪怕是口头上的?她跟你海誓山盟花前月下过吗?沈家人有说过想让你们二人结为夫妻吗?”
他语带讥诮:“这些都没有,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想出来的镜花水月罢了。”
殷怀俭霍然抬头:“儿子没有!”
豫王道:“没有什么?”
殷怀俭语塞,指尖微微颤抖,豫王见儿子如此难过,沉吟片刻,换了个缓和的声口:“这些你都没有,我便不问了,你来跟我说说,你跟你表妹从小到大拢共也只见过七八回,你喜欢你表妹什么,若你能说出来,我就厚颜去沈家说亲。”
喜欢她什么呢?这本来是个很好答的问题,殷怀俭却难得静默。
父王和母妃是他心中的神仙眷侣,他小时候就常见父王拉着母妃的手,带她吹着清风到湖边散步,晚上的时候又会撑开扇子扑流萤,转眼多年过去,两人依旧恩爱情深。
他幼年时好生钦羡敬慕,也想找一个同样情意深重的妻子,跟她恩爱不疑,两人白发苍苍还能携手相伴。
可惜周遭的女子不是心有所图,就是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表妹……那么好,又生的那么像母妃……他会做第二个豫王,让她做第二个豫王妃,对她宠爱有加,呵护备至……
他静默许久,才把心思缓缓说了。
豫王淡淡道:“你这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你心中的假象罢了。”
他默然道:“我喜欢你娘,跟别人无关,只是喜欢她而已,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我了解了她的喜好性子,发现与我十分投契之后更说明了这点,可你知道你表妹爱花爱草,喜甜喜酸吗?”
沈琼楼在里间听的老脸一红,你个老不要脸的年轻时候的事儿跟孩子说什么啊!
殷怀俭嘴唇抿紧了,豫王继续道:“我和你娘成亲之前本也是有分歧的,后来两边渐渐磨合改变才结为夫妻,你呢?你为你表妹改变过什么?还敢说喜欢她。”
殷怀俭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就道:“哪怕你们真的成亲了,万一婚后发现性格不合,你又遇见了跟你更投契的,不是耽误了三个人吗?”
殷怀俭好不容易想要张口说话,他却已经起了身:“你自己把这些话好好想想,别去你舅父府上闹了,不然要坏了你表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