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俭见沈晚照下马车,本来想伸手搀扶,但她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略带好奇地打量着首辅府,外面看就是普通低调的三进小院,倒是跟他平日的为人十分契合。
进去之后才发现金玉其中,每一步都有不同的景致,漫不经心中透着规正,规正中又透着随性,一株随意种在角落的茶花,可能是当世难得的珍品,而被种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的,又是随处可见的花种,哪里都是逸趣横生。
解明也被吸引,面上的由不得露出几分赞叹:“首辅真是巧心思,宅院雅致中不失狂放。”
管事笑道:“解先生客气了,这边请。”
沈晚照被一树金银花吸引了目光,上面有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她驻足看了会儿才发现解明和殷怀俭已经走远了,她忙抬步想要上前去追,没想到就‘刺啦’一声,后背的衣裳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花枝勾了一道六寸长的口子。
她低骂一句,伸手摸了摸后背,正在想怎么办,有个常随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她呵腰道:“劳烦沈姑娘随我走一趟,我们家首辅想要见您。”
殷怀俭其实视线一直追随着沈晚照,但被出来迎人的管事搅乱了视线,等到再想看的时候,人却已经没了。
他秀美一皱,冷冷地看着那管事:“我表妹人呢?”
他这么一说,解明也发现人没了,同样皱眉看着管事。
管事面不改色:“小的记得刚才见沈姑娘的时候她在赏景,小的这就帮两位问问。”
他说着招了个小厮来问,然后笑道:“沈姑娘刚才不慎弄污了衣裳,现在正被人带着去清洗呢,估计得等一会儿了。”
要是别人殷怀俭肯定不信,但沈晚照确实是个没收拾好就不会出来见人的,略略放下心里的疑惑,点头道:“有劳了。”
那边沈晚照面色平淡:“我是来探望首辅伤情的,本就要见他,弄得这么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常随道:“首辅私下有几句话想问您,再说您这样……”他顿了下道:“也不大方便见人啊。”
沈晚照脸色不大好看,那常随见机极快:“小的等会给您找个绣娘,保管缝的天衣无缝。”
沈晚照没好气地道:“带路吧!”
常随笑呵呵地应了声,引着她往正院走,又让她在偏间等着,说他们主子马上就到。
沈晚照等了会儿还不见人,打起帘子往里看了看,整个人就石化在当场了。
温重光身上仅仅盖着一床薄被,如今薄被滑下,露出赤裸光洁的上半身,身上的线条精美流畅,又不像一般壮汉夸张粗笨的块头,适中得宜,本以为他是个弱质书生,怎么也想不到衣裳下竟是这么一副漂亮的身体。
他的薄被只把下半身勉强遮掩了,上半身让人一览无余,再加上星眸朦胧惺忪,似是春睡未醒,更添了几分慵懒的媚态。
沈晚照心中一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温重光这时候也瞧见他了,眼里掠过一丝错愕尴尬,随即就是笑意隐约。
“还不出去?是想继续看吗?”
沈晚照感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不对,是日了哮天犬了,日了哥斯拉了!慌忙放下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本来想直接跑路的,但又怕一会儿温重光追出来在人前抖搂了这事儿,那她真是不嫁也得嫁了,于是抖着腿坐在帽椅里,用生命诠释坐立难安这四个字。
温重光换衣裳倒还是挺快,不过片刻就收拾停当,只是乌发挽的随意,有几缕搭在青衫上,像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沈晚照先发制人:“你不是命人传话要见我吗?为什么还在屋里睡觉?谁给你的梁静茹?勇气吗!”
温重光:“???”
沈晚照啐了自己一下:“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温重光笑道:“我不知道谁是梁静茹,也不知道谁给我的勇气,只知道我正准备起来的时候,有个人突然闯进来了。”
沈晚照继续先发制人:“既然是你想法子叫我过来,干嘛要躺着不起?你要是起的早些,刚才何至于……咳咳咳。”
她说完又鄙夷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拿个竹竿丢在我头上?”
温重光失笑,这些日子被疼痛折磨的心绪总算是好了些:“你不是西门大官人,我也不是潘金莲,不过……”
他微顿了下,冲她眨眼道:“我们都是想兜搭人而已,你看了我的身子,难道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沈晚照:“……”
她用毅力抵住媚眼冲击,淡淡道:“我可以拿我哥抵债,你要是想看,随时可以找他看回来。”
温重光摸了摸鼻子,含笑道:“不必了,我对令兄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