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闻思轩小声说。
“夏书,帮轩儿铺床。”
夏书应了一声,转身就去给闻思轩铺被,小小的被子里也有暖炉,还温热着。
她又差人下去吩咐熬安神药。
曲觅荷则对她摇摇头。
她说自己今天累了,来别人府上也不该麻烦别人,正巧孩子也困了,还是先休息,药就不必喝了。
曲觅荷从辽东来京城后,夜总不能寐,时常半夜惊醒,满头冷汗,心头惊恐万分,所以就让人请了大夫开药。
她话才刚说完,宴府丫鬟就端着檀色托盘过来。她们在门外停了下来,有人上前道:“瑞王妃可睡了?小姐让我们来送些安睡的汤药。”
曲觅荷一愣,她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让闻思轩自己玩。闻思轩抱着她的手臂不让走,曲觅荷无奈,却也没再起身,又给他盖了被子,让他别冻着。
夏书出去开门让那帮丫鬟进来。
外边站了两个丫鬟,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才十四岁上下。
“瑞王妃。”丫鬟面色恭敬,端着药朝曲觅荷行礼,“小姐说您刚回来,又住在人生地不熟的赵府,晚上定是睡不安稳,所以让奴婢们给您熬了药,伺候您歇息。”
曲觅荷坐在小床边,点头说道:“替我向卿卿说声多谢,轩儿不太习惯和旁人一起吃饭,我也没办法逼他,让她不要多想。”
丫鬟应道:“是。”
她们放下药,没在这留多久,倒是说了句瑞王妃若是有事,尽管招呼就行。
曲觅荷沉默了会,说知道了。
夏书把人送出去后,回来便看见曲觅荷发呆的模样,她疑惑问道:“太子……王妃怎么了?”
曲觅荷轻轻摇头,对她轻道:“我只是觉着难怪她是得人喜欢的……卿卿比我小几岁,可长辈们都说我应当像宴家小姐学学。起初我脾气犟,心中甚至还怪过她,后来又觉得没趣,她与我又不一样,比什么?”
“这般贴心可人,少有人会不喜吧?”
“宴小姐性子的确好,不过样貌太过艳丽,是不得男子喜欢,奴婢就没见过几个能长成像她这样了。”夏书安慰道,“体态实在风流,要不是早就知道宴小姐,便连奴婢都会觉得有些不端庄。”
“我倒不是想说这个,她品性还是行的。”曲觅荷叹声气,闻思轩这会已经趴在床上睡起来,她的声音就小了些,“轩儿还太小,我总怕自己会出事……若把轩儿交与她,你说会不会好上许多。”
夏书一惊,连忙说道:“王妃可不要说这种话,就算宴小姐这儿再怎么好,轩少爷也是您的孩子!”
“只是想想而已,”曲觅荷道,“也不好再麻烦她,你先下去吧。”
她自己都说只是想想而已,夏书作为丫鬟的,也不好再劝,只好行礼道:“奴婢就在外室,您有事直接叫一声就行。”
曲觅荷微微颔首,夏书也就关门下去了。
室内瞬间就寂静下来,烛光影子伴随着屋外呼啸的狂风跳动,风声如狼哭鬼嚎般。窗外树枝与猛烈的风纠打在一起,发出瘆人的声音,少许寒气都透过缝隙吹了进来,
今天的风还真是大,曲觅荷的手轻拍哄着闻思轩,双眸微微失神。若当初她随太子一同去了多好?不用苦思这么多,也不必为了活下去来别人家中避难。
曲觅荷原先好歹也是曲家的大小姐,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落到这一地步,怎能忍受?
世家都重面子,私下怎样胡闹都行,只要不弄到明面上,谁也不会过来指手画脚。
寄人篱下于曲觅荷而言,说起来也实在是难堪。
闻思轩忽然动了一下,梦中喊了声娘。
曲觅荷低下头,又是一声轻叹。
只要轩儿好好的,这些事做就做吧。
从赵府来宴家,马车跑了一趟,她又提心吊胆了半天,自己已经十分累了。她给闻思轩拉上温热的被子,把他盖严实,没叫夏书,自己起身去关了窗。
窗边的夹缝之中,有一封薄薄的信。今天夜晚没什么月色,月亮都躲进了黑暗的乌云中,倘若不注意,或许都看不见。
曲觅荷脸色陡然一变。
这儿本来就是宴府,宴卿卿不会多此一举用这个来给她送消息。屋子又是才打扫干净,不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着手把这封信拿下来。
曲觅荷咬着唇拆开信。看完之后,手便如虚脱般撑扶在一旁的几案上,腿都被这份奇怪出现的信吓得快要站不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把窗户关上,拉上厚帘,随后直接将信件投入火炉子中。
是赵紊的信。
他说明天要过来找她。
曲觅荷再次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她坐回到床榻边上,咬紧牙根。他赵紊不是最疼宴卿卿的吗?她倒想看看自己人在宴府,他要怎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