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沐无事,也去了,这一次江夫人倒没再让涂婉跟着,她或许是觉得此事已经没法扭转。涂婉倒挺可怜,相府的孙小姐,再怎么也不必掺和进这件事,可她人唯唯诺诺,不会拒绝。
江夫人真不喜欢宴卿卿,加上她觉着涂婉对自己儿子有那么点意思,便更加希望自家人来做自己媳妇。
宴卿卿和江沐在八角亭中谈话,是有关几月后的婚事,闻琉在一处地方坐着,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宴卿卿没有发觉,还是江沐那晚来她房间告诉她的。
她怔愣了片刻之后,想起了什么,心觉闻琉或许对她这姐姐还是有些上心的。他以前不太喜欢江沐,还跟她说过江沐身边女人太多,看起来不是好人。
他不太喜欢江沐,所以才跟她说这些,现在应该是怕江沐对她做什么,宴卿卿登时心中一松,这傻孩子也不是全都变了。
她笑了笑,没和江沐说原因。
宴将军从前生命垂危,被江家珍藏的血莲花救了一命,便与江大人约了娃娃亲。
江夫人这样反对,宴将军本不想履行这场婚事,但宴卿卿与江沐关系好,他也不想拆散对鸳鸯,便想以后宴卿卿若嫁了,让她带一队私兵做嫁妆,江夫人委屈不了她。
况且宴卿卿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
夜色深沉,风吹有些凉爽,但要是穿得少些,又会觉得太冷。这次赏花会赏的是初秋的菊,天气凉一些是难免的。
宴卿卿和江沐也没聊多久,宴将军就快回来了,那时再商量也不迟。
她不知道闻琉就在外面,手里拿着份凉掉的糕点,想是准备和她见上一面的。
他来这地方,也只是想要见宴卿卿,他们已经那么多天没说上一句话。
她看不见他,他也只再暗中看她。
但闻琉不想凑在她身边,让她再把自己当那什么都不懂的弟弟。
……
皇帝年近不惑,本应是身体健壮,勤政治国的好时候,但他却一天比一天不好。
早些年太医就诊出他体内有了阴疽,他在后宫虽有些荒淫,但也只有那么一两次,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平日忧思过重,心神俱损。
京城治安良好,百姓生活安康,晖朝看似繁荣昌盛,可事实却是边疆战乱不断,内有王爷虎视眈眈。
闻琉头上的那些皇兄动作越发大,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最为厉害,党派分系皆时刻提防。
闻琉好似无意于皇位,军营那边便没怎么再去,整日呆在宫中,不是学医就是看书,比起旁人,他安闲过了头。
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的皇子,皇帝不宠他,他母妃身份也普通,根本不可能有助力,谁也没把他放心上。
皇帝偏心太子,大家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心中憋怒,甚是气愤。宴家,曲家等要臣也在太子麾下,他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
若非他母妃娘家财力雄厚,祖父又有功勋在身,他或许什么都比不过太子。
京中的局势越发紧张,迫使每个人都在观望,皇帝对底下的争斗视而不见,令人松口气的是,宴将军在边疆取蒙古国战神七王爷首级。
帝王大喜,赏赐宴家,又擢宴小将军,拟派人降圣意至边疆。
但七王爷之死还没过去多久,宴将军战死的事情也同样传回了京城,百姓哗然,皆是不信。
消息传回宴家时,宴卿卿正欲进宫陪皇后。她心中震惊,看着回来传信的兵士,难以置信,后退了几步,双脚发软,竟昏倒过去。
宴小将军从军营赶回京城,怒发冲冠,立即请旨见圣颜,欲往边疆为父报仇,皇帝并未同意。
蒙古国呈递了降书,打着想要停战十年的名头,晖朝边疆靠宴将军撑着,暂无猛将,有实权的王爷心怀不轨,皇帝只得暂且应许,避免内乱外战。
赵紊母亲病重,早几天前就回了辽东,他走得急,都没跟宴卿卿见上一面。
宴小将军从皇宫回宴家,素来跳脱的性子安静下来。宴卿卿早就醒了,现正低垂细眸靠在床边,红着眼眶。她方才已经哭了许久,见宴小将军回来,开口叫了声兄长,声音沙哑。
相然立在旁边抹眼泪,道了声大少爷,行礼退下去。
宴卿卿是懂事的,她没在宴小将军面前哭,低着头,眼泪在眼中打转,愣是没掉下来。
他们母亲早逝,唯有父亲一个,纵使不常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睦睦。
宴小将军上前,轻轻抱住她的身子,对她说哥没事,哭吧,宴卿卿再也忍不住,抓着他的衣服,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他身上掉。
她比宴小将军小几岁,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温柔的女子,可父亲和兄长这些年的宠爱,却是样样都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