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48)
门边赵聿生腕表,幽然的余光向她,“败笔也是笔,涂涂修修能改。你不及时刹住历史的车轮,只会叫它再从你儿子身上碾过去。”
八点半,赵聿生找到若愚,在中山公园附近一家网咖。
由于有迹可循,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年前聿然和周景文反目干架,若愚护短地抡了周几拳,事后一样小性子地闹失踪。彼时谁也没联系,只与亲爹通了气,说想打游戏,能不能来次父子局。
残忍而言,重组家庭的李先生很难心力匀给了,径直回的不行,若愚再打已是关机。
索性一人闷去网咖狂杀。
赵聿生微信胁迫:速发定位,否则派出所报失踪人口。
三番五次的夺命若愚都悖逆没睬,结果某人短信恫吓:接不接?
每一次,从命令改反口吻,就是大事不妙的征兆。
若愚终究服软,因为怕。
遭也算故技重施,且赵料准会在此。
人逃避伤痕的方式,总是一猛子再扎回伤痕里。和罪犯酷重温作案现场是一味道。
烟雾缭绕的双黑房,赵聿生一路搜索过来,突地驻足,阴沉沉凝视闷头穷叫的臭小子。
“尼玛,打野不给蓝,玩毛啊!”
“干啊!上丫的!”
战局正酣的档口,若愚耳内陡然失了游戏音效,仰头正欲劈头盖脸一通骂……,“册那,你都能找到?”
“关机,去上学。”某人不和噜苏。
“上个屁,你别挨打完再说。”
耳机被抢走,赵聿生眼油盐不进的样子,抄兜沉默半晌,走了。
几分钟后折回来,一言不发地落座开机,在若愚一脸错愕里松松领带,说:“另一个号么段位?借。”
“你陪打啊?”
“嗯,你快自杀。”
“……”
算起来舅甥俩许久没并肩作战了,上一次是三年前,复刻般的场景、原因和所用英雄。
结局也一样,赢了。
若愚雀跃之余没意思对身旁人说,你从来没让失望过。
二人上车去往学校的时候,赵聿生剖析与:你妈人得么坏心,近十年的生命,面子堆砌到限光鲜,里子其实就是块一碰就【注】的玻璃。
你呢,将是用碎渣锻造出来的,是证过她窘迫的短板,所以她才既爱又恨你。
“那你呢?你的短板是么?”若愚听了番诛心话,也没怎么受挫。
“没有短板。”
“哼,大言不惭!”
“真的。”某人侧眸混不吝地笑。
“看你有,女人就是你的短板。你看啊,殷素素死前为么提醒张忌,提防受女人诱骗,因为皮相越美的女人越是祸水。你些过三张的男人,别以为自永远是游戏里的,实际上,总有一天聪反被聪误!”
皮圈上轻叩的手指休住,红灯亮起,赵聿生拳背怼了若愚脑门一记。
“小畜生。”
“老帮古!”
“你骂么?”某人唇角玩味的笑刹停。
词太耳熟了,隐约记得……有人对用过。
*
训练为期三日,定在奉贤金海湖畔,基地借用酒店球场,笼统地说是家度假村。
群绿抱湖的生态,鸟瞰角度里,水系作鱼身、鱼尾和鱼鳍三状形,日照之下浮光跃金。
美则美矣,但没几个人触景生喜。
公司一年一期的拓展训练,说中听些是短假郊游。
其实谁都门清,左不过形式主义的官腔罢了,众人联手假式地演一场人心齐的戏。外加日头,太毒了,格子间花木兰一团怨气:
死了,十瓶防晒也不管使!
温童虽说天生肤白,但角质薄不经晒,眼下去到酒店的功夫,鼻头就隐隐火烧感,起泡的预兆。
她于是帽檐矮得低低的,急不可耐想去房间做湿敷。
偏一群人和行政部扯皮起来了,为分房的事。拓训的住宿统筹一来按职称分配,高管层住商务以上甚至套房,旁人挨次往下推,大床、标间或者单间。
种冤大头的任务最考验执行者是否有失公允,一点点小偏颇都会有人叽歪,且只一个揭竿其余统统随和:
对啊,也不想和住,凭么张三能换不能?
寻常公事分摊里,公平比不过地上一滩狗屎,倒在争红利的时候,一个个上赶着拣起来食。
行政主管孙泠同何溪二女挂帅,在闹嚷中勉力安抚着军心。
何溪悄默声递温童房卡,后者低头间一骇,豪华套房,她当即冲何摇头。
“不能……”
“你能,只你别说出来就行,也没胆子有异议。”
“何姐,”温童仍是消受能,借她一步说话,“现在阵仗你也看到了,大家对分房都有自个一本账,算多算少都得说闲话的。搞特殊,不摆着落话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