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红(172)
“我跟他哪有美可言……”倒是距离一直时近时远。
“去了就好生把握,机会从来不主动等你的。总助这个职位,说难吧事实上也简单得很,万金油谁都会做,难保你会不会被人顶替。最关键的,你得记住,千万千万要学会识人眼色。”
温童受教地嗯一声。二人同时休声,她偏头望向窗外,云躺在清风里,天际杳杳鸽哨声。
这里依旧是,她想到当初风雨夜,有人灵魂拷问过她:
再被打原型,你舍得吗?
那时只觉得可以身而退。
*
任命落实得也很快,翌日下午,温童的工位基本就算挪去总经办了。
且不管那些个风言风语、不服异议,她总算平安着陆,从一个坑,换到旋涡边上更深的一个坑里。
正式进驻的时候,梁洲正巧休会来拿东,进门,就见温童在工位上捯饬盆景。一株水培的鲜切绣球花,她往花瓣上喂了些水。
没有贸然惊扰,静立观望片刻,梁洲才叩叩门声,“我的办公室终于有鲜活颜色了,”原本走的极简风,他大班桌上一点修饰都无。
温童闻言眸,笑了笑,略显生涩的样子,“梁总,您不是在开会吗?”
“是啊,但是手机快歇菜了,来取充电线。这不以前也没个正经助理,大事小事都自给自足吗。”
梁洲一本正经地抖机灵,温童居然感到好有趣,想笑只是觉得不妥,就急急噎了去。
“那以后您有需要可以传呼我了。”
“嗯,说起来我这就有事需要你了。”梁说,他不日要去深圳趟公差,食宿驳车事宜要劳烦她跑跑腿。
“必要的话,你也许得随行。”
温童怔一怔,更像是愕住了,偏生门边的人尤为认真。她只好安慰自己,这就是工作,工作就是所有情愿与不情愿的杂糅。
她颔首,“我知道了,会尽快打点好的。”
“好的。”梁洲还急着去开会,速速找到充电线,速速就走。
只是临去前又撤来,莞尔且正式地问候温童,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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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温童去总监处要花册,作酒店预订用。
不巧对方去厕所了,她就在工位边上等候,一面翻看接待台上敞开的酒水单。日期写的周五晚间,相关人员是赵聿生。
他又要酬酢,又要喝酒。
正心下嘀咕着,左边冷不丁斜进来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拿过酒水单。
温童到扣按圆珠笔的声音,啪嗒一下,再就看到某人洋洋洒洒的签。
赵聿生签完,倒是不急着走,就这么在原地,面无情绪地看她。蓝黑色衬衫衣袖搁在台上,挨着她胳膊,下一秒退离好几寸。
“你……”
温童刚要开口之际,他掉头就去。
直到下班,某人都是这样退避三舍的态度。
温童有刻意制造些契机,比在电梯、茶水间抑或下班后的地库,可惜碰头了,赵聿生都是清一色的冷落反应。且还正经祝贺她,
“恭喜啊,遇到梁生这么个头号伯乐,好日子不远了。”
很让人下头,竟然学她梁生长梁生短的语气。
温童气到心梗,干脆爱谁谁了,地库里径直开门上车,动引擎就要走。
黄昏天,外头突落阵雨,越下越急,地库口直接挂一层白刷刷的雨帘。
赵聿生没来得及按住她的脾气,只远远喝一声,“你上次电瓶亏电修好没?”
车里人没耳,九成九也没修,就这么兀自绝尘而去。
赵聿生光火地摔门上车,扯了扯领带,油门轰到底又克制不住去想: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雨,
要是再抛锚亏电,
你么怎么办?
第70章
今年早春如此多雨, 上海像座桅杆高立的纸船日夜浸在水里。从公司出来,一径沿日常通勤的路线直行,过两个路口会上高架。
路况暂且不至于拥堵, 赵聿生车速顶到界限边缘。雨把满城灯火浇在地上, 朦朦黄昏夜,车像洪水猛兽, 觑着一双眼。
窗外风夹雨扑进来, 兜在赵聿生脸上时,他正巧上了高架, 也正巧望见前方不远处,车泊停在路肩。危险报警闪光灯, 一下一下地跳。
实时,交通广播就插播此路段的突发况了, 提醒来往车辆注意避让。
一时间雨落得极为凶,几乎是一颗颗往地上掼。温童连把伞也无,就那么外套蒙在头上, 引擎盖开着, 她检查几番就站到车边, 观望抢修人员来了没有。
身影在交加风雨之下, 显得瘦瘦单单,偏又一股子不服软的倔强。
这厢赵聿生见状,越发无名之火。
火什呢?火她碰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犟脾气。
某人很快靠边过去,车子到她跟前,徐徐降速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