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可见的未来里,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招惹姜雁北,以此释放掉自己那无处方发泄的疯狂。
好在因为大部分人都忙着自己的事,也不用再上课。生科院臭名昭著的富家千金沈楠缠上风云学生姜雁北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然而,姜雁北和她之前接触的男生完全不同,那些肤浅的男孩们,只要她勾勾手指能上钩。她有漂亮的长相,也有一掷千金的家底,面对美貌和金钱,没有几个年轻男孩会无动于衷。
但姜雁北不一样,他家境不错,应该是从小接受着良好的家教,为人处世自律严格,对她所有的行为,自然都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她在学校堵他,请他吃饭,送昂贵的礼物,当然统统都被无视。她找人要来他的电话,没两天就被他拉黑,换了号码再打,再拉黑。
对于她这种死缠烂打,姜雁北倒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不胜其烦,只是一直很冷淡,大概她的那点小丑般的纠缠,对他连困扰都算不上。
他第一次对她的行为有大反应,是有一回,她开车在校园里遇到骑着那辆半新半旧山地车的他,按喇叭让他停下来。他自然一如既往的不为所动,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干脆戴上耳机,置之不理。
沈楠那时不像现在这么要脸,甚至可以用没皮没脸来形容,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来劲儿。
那天路上没什么人,她见姜雁北不搭理她,不依不挠打了方向盘用车子别他,在成功把他别上人行道停下单车时,她的车子也光荣地撞上了旁边的树。
十码的蜗牛车速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除了撞掉了哗啦啦的落叶,就是自己那辆玛莎拉蒂撞坏了个车头灯。
她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在她浑浑噩噩这几年,因为飙车撞坏的车子不止一辆。
在她不紧不慢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已经将单车丢在一旁的姜雁北,忽然走过来,一把将她从车门内拽了出来。
“沈楠!”他厉声喝道,“你发疯也有个限度!”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教训她,上一回她在学校扇美术男耳光,他就用这种语气训斥过她。虽然这段时间,她像是一个没皮没脸的豪放女一样在纠缠他,但其实面对他,她从来都是虚张声势。
所以,当她看到他冷着脸训自己时,心中那种带着点自卑的羞耻感抑制不住涌上来。
姜雁北继续喝道:“这里是学校,随时会有学生经过,这回你是撞的树,下次指不定就是撞到的就是人,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沈楠被他训怔忡在原地,直到他转身骑着车子离开,才回过神来,然后悻悻地扯了扯嘴角,回到车内,绝尘而去。
当然,这点小小的风波,以及姜雁北的冷脸训斥,并没有让沈楠停止她继续纠缠一个男生的无耻行径。
这自然也不是姜雁北最后一次训斥她。
他仍旧对她的骚扰保持着高冷的爱答不理,但每次看到她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必定会上前训斥她一通。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虽然他的训斥总会让她生出一点自惭形秽的羞耻感。很奇怪,她自小到大,从来骄横傲慢,哪怕是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也仍旧如此。偏偏在姜雁北面前,那些内心的空洞迷惘就被赤/裸裸地催化出来,虽然羞耻和自我厌弃,却又会奇异地生出一点自虐的快感。
于是对自己这种犯贱的行为乐此不疲。
那一年是个冷冬,岁末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他得知姜雁北元旦期间在学校,便换了个电话打给他,说要去他宿舍楼下等他,给他送新年礼物。
姜雁北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好语气,让她别等,说自己今晚不会回宿舍,也不会接受她的礼物,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上了电话。
但沈楠还是去了他那栋男生宿舍。那天晚上学校很多人都出去跨年,宿舍楼难得冷清。
她从九点等到十一点,没等来姜雁北回来,但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二场大雪。
南方城市,很少下雪。那晚的雪却意外的大,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落,不过半个小时,校园里就裹上了一层白色。
那可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沈楠没有开车来学校,夜灯沉沉,她孤身一人站在宿舍楼的宣传栏下,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礼品盒,礼品盒中是一个漂亮的植物标本,她知道这是姜雁北的兴趣爱好,前段时间偶然在网上看到一个网友晒出来的,她花了一大笔钱才买了下来。
她在电话里说了,等他到十二点,无论狂风暴雪,还是天崩地裂,她也要等到十二点。
站在寒风中,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雪纷飞,那种明知等不来心上人的自虐,竟然让沈楠心情出奇的平静。那些无处宣泄的疯狂,忽然都静悄悄蛰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