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待郑泽诗落音片刻,才冒出一句:“不可能,罗菲她说会等我的。我要去找她。”
“我求你了,郑天野,你成熟点好不好?你看看伯伯这段时间劳累成什么样子?没错,并不是罗菲不想见你,是她父母不让她来见你,因为这件事人家妈妈进了医院。你要去找她,那就是去害她,知不知道?你就放过人家好不好?也让奶奶伯伯安心点,他们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郑天野像是恼羞成怒一般,从床上跳下来,边往外走,边道:“我要去找他,他不能说话不算话!”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让室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郑家升看着自己落下的手,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继而又捂着胸口直喘气:“天野,你已经三十岁了,爸爸也已经是古稀的年纪,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你别让我一直担心好不好?你妈妈当年为了保护你,连命都不顾。我却把她比命还重要的儿子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后下去了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张锦华赶紧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看了看郑家升,又看了看郑天野,摇头叹气。
郑天野怔忡在原地,看着喘气的父亲。不知何时,他曾经那么强势的父亲,如今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再也找不到一丝往常的意气风发。
他目光涣散地扫了一圈屋内的几人,沮丧颓唐的郑家升,失望忧心的张锦华,义愤填膺的郑泽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许久,郑天野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去换衣服,你们等我出院。”
出院并不太顺利,媒体就像是长了触角一样,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等到郑天野下楼,准备上车时,那些本来医院门口守着的记者,蜂拥而上,将整个车子围住,根本无法开动。
郑家的这辆车专门用的窗户都黑漆漆的路虎,趴在窗外的记者,努力想看个究竟,但是徒劳无功。
坐在里面的人,郑家升和张锦华是烦躁的叹息,郑泽诗因为愤怒而干脆闭着眼睛。而郑天野则是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到旁边的拍窗声一样。
车子被堵了十几分钟,直到医院的保安小队过来,将记者挡开。郑家的司机才瞅准机会开了出去。
而舆论轰炸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郑天野伤了两人,一个间接重伤一个直接轻伤。重伤的那位拆迁户虽然得到了郑家的大批赔偿,但却留有终身残疾。媒体利用公众的仇富心理,出院后的郑天野,依旧是媒体上网络上口诛笔伐的对象,许多论坛的帖子,经常会见到有人跟帖,诸如“无良富二代郑天野滚出江城”、“讨伐黑心地产商郑天野”等等。
总之是臭名昭著。
这样便连带恒天也不得不低调,接连的几个投标不是因形象受损被取消资格,就是主动放弃。
郑天野虽然已经回家,精神状况也毫无问题。但却不可能出门,更别说返回恒天工作,媒体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强大很多,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忽然冒出来的记者捕捉到。
那些从前关系匪浅的发小,因为都是来自有头有脸家庭,也不敢来见他,最多不过打个电话问候几声。
一夕之间,郑天野除了家人,便再没有其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而他的家人却由此被他牵连,深居浅出的郑家升倒还好,最倒霉的莫过于郭子正,如今因为他是恒天的掌门人,走到哪里总免不了被记者咄咄逼人地问郑天野的情况,不乏各种夹枪带棍人身攻击。
一个本来分光无限的家庭,到了现在,却不得不处处小心翼翼。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郑家升看着自家儿子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怕他再憋出病,和郭子正商量一番,给他办了出国。
郑天野对此没有异议,实际上他也是大舒了一口气。
半夜的航班,VIP候车室里,终于没有媒体的骚扰。郑家升最是忧心忡忡,拍了拍面色轻松的儿子:“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你就当度度假散散心,舆论就是这样,三五个月,大家自然都会忘记,你到时回来也就没事。”
“爸。”郑天野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我这么大年纪,还怕照顾不了自己,再说那边都已经安排好,害怕什么。这些天,我已经想清楚,荒唐了这么多男,也是该成熟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奶奶,过几个月,我就回来,我会定期打电话给你们,不用担心。”
郭子正冷着脸插话:“这回你可得长长心了,别再国外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奶奶和郑叔我会照顾好的。”
郑天野叹了口气,笑:“一切就拜托你了,子正。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压力很大,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不是这段时间,而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做的事,我一直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