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瑆拨了个号码,声音也难免有点打颤:“王叔,你马上来接我,在河这边。”
说完这话,他刚刚将手机还给小青年,就捂住胸口,弯着身子猛得咳起来。
小青年正要走,看到地上滴落的鲜血,惊道:“先生,你没事吧?”
陈之瑆伸手摆摆,却没出声。
两个小青年正不放心地要离开,只见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中年男人。
王叔先前只认出弓着身子的陈之瑆,跑近才看到,他竟然在咳血,吓得不轻,扶住他:“之瑆,你这是怎么了?”
陈之瑆有气无力道:“先送我去医院再说。”
送走了乔煜,回到家里的方桔还在生气。方家二老一看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奇怪问:“小陈呢?”
方桔没好气道:“死了!”
方老爸啧了一声:“死丫头怎么说话呢?你和小陈的事,他已经告诉我们了。年轻人吵架闹矛盾正常的很,人家小陈脾气那么好,你差不多就得了。”
“你们知道啥?”方桔气得跳起来,“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了?他根本就是个骗子!”
方妈妈不以为意道:“人家小陈年轻有为,你有什么值得他骗的?”
方桔无语,知道自己跟爹妈说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气呼呼跑上了楼。
偏偏她自己还不争气,一躺上床就想到陈之瑆,想到那河里的水那么冷,也不知会冻成什么样子。
他平日里身体似乎不是特别好,说是几年前受过重伤,一直在修养。
一面是担忧,一面又因为这担忧而鄙视自己。
方桔家橘子园的桔子已经成熟,因为老爸腿受伤,这个周末方桔就充当了家里的劳动主力,采摘了几百斤桔子送去了水果店。
辛辛苦苦累得像条狗,还被爹妈因为陈之瑆的事数落了两天。方桔气得牙痒痒,想着周五傍晚就不该自己跑出来,让陈之瑆和二老待在一起。
那货迷惑人的功力恐怕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识破不了,她老爹老妈淳朴的劳动人民,肯定是被他洗了脑。
于是本来对陈之瑆的那点担心,也就消失殆尽。
周末晚上回到办公楼里的住处,方桔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好神清气爽的上班,却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号码陌生,但电话里的声音一点都不陌生。
那头陈瑾一边哭一边骂:“我叔到底做了什么?你要把他害得进了急诊室,昏迷了一天一夜。”
方桔先是愣了下,旋即又嗤了一声:“你少跟他一起骗我,不就是在水里冻了一下么?还能昏迷一天一夜,你叔是林黛玉转世么?”
陈瑾气得炸起,在电话里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叔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在云南那边出过车祸,受了很重的伤,肋骨断了几根戳伤了肺,又没得到及时的治疗,落下了病根,现在都还没好彻底,根本就不能受冻。”
方桔声音低了几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不会相信你的。”
陈瑾骂了句脏话,气得挂了电话。
说是这样说,但以方桔对陈瑾的了解,他应该跟自己一样,也是被陈之瑆蒙骗的一份子,绝对没有跟他叔没一起干过什么缺德的勾当,所以这厮说的话还是有七分可信性的。
她到底还是没抗住,悄悄打电话问了王叔陈之瑆的医院,摸着黑出了门。
晚上的医院倒是灯火通明,方桔找到王叔说的病房,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陈瑾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孩子还真是能哭,刚刚打电话到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停下来。
陈瑾抽泣道:“我给方桔打电话了,告诉她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陈之瑆轻笑:“你告诉她做什么?”
陈瑾立刻跳起来:“你以为她会担心你么?你少自作多情了?!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心没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陈之瑆笑,不紧不慢道:“什么都喜欢!”
陈瑾一副快吐的样子:“叔,你到底什么时候瞎的?咱病好了能去治治眼睛不?”
陈之瑆挥挥手:“行了,我没事了,你回学校吧。”
陈瑾复又坐好:“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照顾你。你又不让我跟叔公他们说,身边又没人照顾,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陈之瑆哭笑不得:“这是医院,有医生护士的。”
“反正我不走。”
方桔听着里面的对话,犹豫了片刻,推门而入。
陈瑾转头看到来人,气得炸起来:“你还有脸来?”
方桔没搭理他,走上前木着脸看向病床上一脸苍白的陈之瑆:“你真的进了急诊室,昏迷了一天一夜?”
陈之瑆看着她绷着的脸,轻笑道:“被冻到了而已,天热人还中暑呢,一个道理,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