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满手血腥,即使不能像普通女人生儿育女,我也不曾后悔。”幽昙将一枚保养得当的钝刀递给明慧,“对待敌人,你要有钝刀割肉的耐心和决心,不要放过任何威胁你们的人和事。因为,你们为此要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明慧懵懵懂懂的接过钝刀。
Chanper3 无疏师太
幽闲已经有很多年没去看她了,一日雪花漫天的夜晚,天佑女皇登门到访,即使最忠实的秦可卿也阻挠不住女皇的脚步。
她带来了礼物,一篓花果茶,一罐新鲜的蜂蜜,和十方的人头。
“我想,能超度十方大师的,也是只有您了。”幽闲搁下礼物,临行前,淡淡的丢下这句话。
无疏师太敲着木鱼的手没有停歇。
过了半个时辰,木鱼声停歇,无疏师太冒着风雪,亲自拿着铁锹在梅树下的冻土里挖了个洞,将装着十方和尚头颅的盒子翻进去,一捧一捧的填土。
梅花和着白雪落下,葬了昔日的头颅,也埋葬了早已逝去的爱恨。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
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
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法句经》
☆、尘归尘、土归土(二)——卷之终
Chanper1杨憧
天佑女皇第十年,入秋了,饱满的稻穗谦虚的低着头,等待镰刀温柔一刀。
已入中年的农夫莫问满意的看着即将丰收的稻田,今年是个丰收年。
“父亲!看我捉的螃蟹!”壮实黝黑的儿子小虎提着一篓螃蟹邀功,双胞胎哥哥大虎憨实的跟在后面,其实螃蟹基本都是他捉的。
莫问布满老茧的大手在竹篓里翻了翻,夸赞道:“好多母螃蟹,今晚有蟹黄豆腐吃了。”
大虎小虎欢呼雀跃,往不远处的民居里奔跑。
时候还早,莫问决定再沿着稻田巡视一圈。
行了半里,远远瞅着一个布衣男人坐在田埂上望着天空发呆,时不时掏出酒壶喝上两口。
已经连续第五天在田埂上遇到他了。
那是个俊秀得吓人的男子!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他的美貌,美则美矣,却毫无妖娆之气,虽着布衣,但莫问却觉得他的气质像是极其富贵的人家出身。
可能是出来闲游的贵公子吧!莫问想,可是为什么连续五日都在田埂上转悠呢?喜新厌旧难道不是这些有钱人的本能吗?
“喂!来喝一杯?!”贵公子朝着莫问摇了摇一坛尚未开封的小酒坛,笑容甚是诚恳。
莫问想了想,接过酒坛,一拳打开泥封,饮了一口,“好酒!”
莫问是不拘小节之人,他还娶了个拖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呢,和个漂亮的男人喝酒又如何?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饮酒,夕阳西下之时,四个酒坛都空了。
“兄弟好酒量。”贵公子夸赞道。
“你也不错。”莫问轻轻一笑。
贵公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浮灰,“时间不早,你家娘子还等着你吃饭呢,哈哈,蟹黄豆腐,好口福!”
莫问诚意邀约:“呵呵,我家里娘子做蟹黄豆腐的手艺是一绝,公子你要不要过去尝尝?”
“不了,出来五日,我家里的母老虎要发怒了呢。”贵公子淡淡一笑,“等有机会,再请兄弟你喝酒!”
莫问爽朗的拍了拍莫问的肩膀,“下次我请你吧,自家酿的黄酒,和你的梨花酿比起来,也别有滋味。”
“那好啊,后会有期。”贵公子抱拳道。
“后会有期。”莫问告别。
一日后,“贵公子”蔷薇回到京城复命。
幽闲看着蔷薇身后,急切问:“杨憧呢?他怎么没和你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回来了。”蔷薇将裹在红绸的剑递过去,“明明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却故意装成陌生人,哈哈,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了。这是他的剑,前些年杨憧的确是跌下山崖失忆了,但他现在绝对恢复了记忆,只是,他已经不想回头了。”
他被一个寡妇所救,后来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嫁给了他,寡妇不嫌弃杨憧身体残缺,杨憧也不嫌弃寡妇有两个拖油瓶,就这样过起了小日子,居然还有滋有味,蔷薇见到杨憧时,杨憧的目光里都是满足,和以前狠辣决绝截然不同。
他和杨憧的人生有着相似的开头,却有着不同的结局。
没有孰好孰坏,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各自走向人生的终点。
莫问喝着黄酒,吃着蟹黄豆腐,看着两个双胞胎儿子在院子里打闹玩耍,妻子早就吃完了,陪在他身边缝补旧衣。
当初他跌下山崖,不知名姓,自己取名为莫问,恢复记忆后,并没有去京城找昔日的幽闲,今日的天佑女王,他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现在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