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67)
人生如寄,命不由人。
这场虐恋之爱究竟会走向何方,我也不知道啊。自求多福吧。
车子停在了老局机关门口。我告诉岱,我要进去看一看,他不用陪我了,免得小玉看见他,又要给他难堪。岱答应了,把车子停在马路边,告诉我在这里等。
我下了车,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往事如烟、扑面而来,我想起在那些失去邬抗的日子里,我们有那么多疑问却没有人可以解答。当时的茫然无措、惊恐发慌如今回想起来都变成了心酸。
“我爸爸是跟顾医生一样的英雄,为什么顾医生可以受到大家的敬仰,而我的爸爸却要被污蔑成贪污犯?”小玉曾经一遍又一遍的问我。我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也是我的疑问,只是我不像小玉一样有勇气提出来。
“不公平、不公平,这不公平!”小玉摇晃着脑袋对我说,她偷偷喝掉了我的酒。
她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疯狂地挣脱了我的掌控。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那天她匆匆忙忙回来,说掌握了黄家的犯罪证据,要去报警。我深感不祥,占了一卦,是“岳飞受诏”:十二金牌速召回,奸佞设计几时灰。可怜一旦功劳散,老少扶车不断哀。这是她爸爸的卦象啊!我拉住她,不让她出门。
“杨国庆信道士、黄权搞妖法,你也要学他们吗?”她怒目而视。
“可是,卦象不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感到很委屈。
“那爸爸的仇不报了?”她疯狂的喊叫。
“那是命啊,你爸爸那是命啊!”我坦诚地说。
“你一辈子就知道认命!我不会像你这样的!”她折断我的签文,摔门而去。
夏日的空气总是闷得很,闷到最后,下一场暴雨便舒服了。我盼望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快快地下来。大雨将至,雷声先到。一阵紧似一阵,催得人心发慌。这一天跟白冰晖送沙袋的那天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不再有白冰晖、不再有邬抗,不再有人会来保护我。我独自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盯着预知到很快便会有敲门声的方向,心在嗓子眼里溜来溜去。混沌哀嚎的雷声、无孔不入的雨珠、化骨腐肉的阴风最是容易催生鬼魅。一个浑身湿透的可怜女人将来敲我的门,她是人间失意的灵魂的聚集,孤独久矣,非得带走一个人才能平息她的哀怨,弥补上天耗损的阴元。
我沉沉地睡去……
“嘟嘟嘟……”一阵紧急的敲门声闯入我的梦乡。
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平静的起身、走过去,看到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挺着一个大肚子。
雨像筛子一样,在女人苍白的皮肤上打出许多坑洼来。
“你来做什么?”我隔着门缝说。
姚曼丽伸出苍白枯瘦的手,那只手跟浑圆的肚皮是多么不相称,她紧紧地抠住我的衣袖。
“叶芝,对不起。我只是希望白学文、我和邬抗,我们能像从前一样友好,像我们刚毕业时一样开心。我们三个师出同门,有手足之情,我不相信白学文会害邬抗,我不愿意相信现在的一切,这些都不是真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明明是情窦初开的纯情,怎么会变成恶俗不堪的纠葛?她哭了起来,泪水打在隆起的肚尖,那里有微微的颤动,是小宝宝的手在安慰迷茫的妈妈。
我让她进来了,瓢泼的大雨带着杀气,被阻挡在小屋外。
“孩子是谁的?”我问她。
“孩子是我的。”她笑起来,“以后认你做干妈,好不好?”
我摸着她的肚皮,这是一张十分有弹性的肚皮。
“好健康的孩子啊!”我感叹,想起了自己的小玉,“只是,儿大不由娘啊!”
姚曼丽笑起来,起初弯着嘴角,然后哦了起了嘴唇,最后将嘴唇嘟在一处,紧紧地抿起来。
“孩子、孩子、孩子……”她挺着肚皮,躺到了地上。
我赶紧去拨120,可是,我这里是化龙溪的对岸啊,急救车来了也只能望洋兴叹。我扶起姚曼丽,看着她如鼓般擂动的大肚子,埋怨道:“这个天气,你过来干什么,害我吗?”
她笑起来。
“他是代表爱和宽恕的宝宝,就应该今天出来。”姚曼丽咬着嘴唇说道。
我用自行车将她拖到这边的小医院,站在产房门口等候消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还是暗暗的,雨一直下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护士从产房里跑出来,高兴地宣布,生了个男孩儿!我跑进去,看见姚曼丽怀里躺着的新生命,欣羡地说:“他果然是代表爱和宽恕的宝宝,谁看见了他,都会忘记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