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5)
邬玉志嘻嘻一笑,还汪汪叫了两下。
白冰晖惊讶地瞪着她,这是要证明自己不仅傻,而且傻得冒泡?
傻得冒泡的邬玉志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其实是在表扬叶芝:“两个学生都弹得不错啊。”叶芝识趣的给老师捧场:“都是老师教得好。”
邬玉志趁热打铁:“那我可以登台?”她看向白冰晖,“跟冰哥哥一起参加晚会。”
“你的女儿很有志气啊。”老师向叶芝感慨。
叶芝摸着女儿的头,叹道:“可惜你弹得不够好啊。”
老师看了看叶芝,似正经似顽笑似鼓励似安慰:“弹不好不要紧的,关键肯努力。小玉,要是你能弹好《月光曲》的第一乐章,就让你去晚会。”
“千万别……”白冰晖探出身子、伸长手臂、抻起脖子、意图阻止,但他总是慢邬玉志一步。
邬玉志环视四周,抢过他未说完的话:“千万别放弃,我会的,冰哥哥!”
看来,离“铁匠铺”关门遥遥无期。
卵石在脚下发出喀啦喀啦的摩擦声,仿佛是大地的牙齿,如饕餮吞噬一切。尽管已经吃过晚饭,但三个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叶芝咬咬牙,掏出一块钱,买了两串兰花干给了两个孩子。邬玉志跟在白冰晖身边,哧溜哧溜又咬又吸,像头野兽,嘴巴周围沾上一圈孜然粉,她伸长舌头,绕场一周,将这些香料扫荡进去。白冰晖顺着香干的纹理慢条斯理地撕下来,嘬起嘴巴当吸管,优雅地将路边摊不着痕迹地吞进肚子里,他抿了抿嘴唇,将嘴唇上的孜然粉清理干净。月光掩盖了他们之间的不同,让他们能在黑暗中短暂的相互欣赏。
“冰哥哥、冰哥哥,你会打水漂吗?”邬玉志兴奋地跑到化龙溪畔,回头挥手大声招呼白冰晖,“我爸爸教我的,你看!”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量几下,回身便扫进河水里。飞翔的石块擦过湍流,仿佛老天爷的手指在拨弄琴弦,激起一片水花,大珠小珠落玉盘。邬玉志又叫又笑地跑回来,抱住雕塑般的白冰晖,脑袋顶蹭进他怀里。白冰晖被他蹭得好痒,伸手将她撕下来。
“冰哥哥,你试试。”邬玉志递给他一块她千挑万选的最佳石头,是这片河滩上最扁平的一块,爸爸说,越像刀片的石头越适合切水。
白冰晖试探着摆好姿势,将石块扔向河面。那石头并没有神力,咕咚一声直挺挺地落入河底。
“没关系,再来。”邬玉志借着月光在地上摸索,又递给他一块更好的。
白冰晖咬了咬嘴唇、架起双腿、扭转臀部、腰部发力,石头是扔得更远了,但还是没有长出翅膀。他沮丧地蹲下来,把头埋进阴影里,双手在河滩上乱摸。
“冰哥哥,我们再来。”邬玉志走过去安慰他。
白冰晖忽的站起来,抬头挺胸,双手往天上一撒,十几颗小石头从他的手掌心里射向天空,最后钻进河心,开出一片银色的浪花。“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水漂!”白冰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像极了黑暗里的一颗流星,调皮地划过天际。
叶芝咯咯咯地笑起来,捂着肚子提醒他们,该回家了。
不要不要……邬玉志嘟起小嘴,甩着小腿,在河滩上快乐的奔跑。
你忘记了,你答应老师要好好练习的。叶芝提醒她。
白冰晖扔下石头,走到自行车旁,他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邬玉志,她正气呼呼、傻愣愣地往这边跟。他低头浅浅一笑,连自己也没有察觉。
Chapter 3
返回局机关的路并不像离开时那样顺遂。局机关建在郊外的一座大山上,要爬一段非常长且陡的坡才能到达。自行车的前轮刚触碰到坡底就泄了劲,迅速往一侧垮,叶芝连忙跳下来,撑住车把,保持平衡。她伸长手臂,撅起屁股,像一头犁地的老牛,推着自行车往山顶去。白冰晖抖了抖肩膀那颗沉重的脑袋,邬玉志已经熟睡。他感到后背有一丝凉意,瞬间想到那条长长的、透明的“果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趔趄跌下自行车。邬玉志被白冰晖勾带得倒向一侧,叶芝急了,不理快要掉下车的女儿,赶紧要求白冰晖重新坐回车上。
“我屁股疼了,下来走走。”白冰晖说。
“哦。”叶芝想了想,“那我明天做一个棉垫子装上吧。”
白冰晖并非需要一个棉垫子,但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叶芝像钢索一样在月光下紧绷扭动,好像这辆沉重的自行车就要把它拉断了。白冰晖不禁把手伸向后座,兜住快要坠落它们。叶芝感受到一股向上的推力,回过头来,看见白冰晖正扶着软体动物似的女儿,不禁感慨:“小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