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132)
“把他捆了!”邬玉志高声喊道。
工人和打手们将黄权团团捆住,料他插翅也难飞。黄权见有一部分来帮手的人是他带来的打手,高声叱骂:“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等老子出去定要一个一个把你们丢进化龙溪喂鱼!”
“不能杀他,那能不能打?”有打手问道。
“不打死就行吧。”有人回答。
于是,众人开始对黄权拳打脚踢,哀嚎声不绝于耳。
“你们安静点!”邬玉志的声音严厉又凄怆,如寒冰般定住了每个人的动作。
“那把他的嘴堵上!”有人提议。
“不要打了!”邬玉志忍住哭腔,厉声询问,“120打了没有?”
“打了!”有人回答。
“再催!”
“110打了没有!”
“没……打,不敢打,我们都不是身家清白的……”有人嗫嚅。
“身家清白就该死吗?打!必须打!”邬玉志不容置疑地发号施令。
顾念抓住邬玉志的手,安抚她紧绷的身体。他的笑容是那么虚弱,好像一阵风,随时都会化去。邬玉志把他搂在怀里,可是他却越来越冷,冷得像夏日里的冰雹,又脆又碎,很快就会被炙热的太阳所吞没。
白冰晖和杨涛率领特警攻进水塔,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特警马上甄别出毒气所在,立马对几个油桶进行处理。就在十五分钟以前,他们终于联系到了王欢,并说服了她,拿到了确切地址,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杨涛跪在顾念身边痛不欲生,曾经给他许下的承诺终成黄粱美梦,他食言了,他遵守了承诺。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邬玉志甩出一张带泪带怒带惊惧的脸孔,不停责怪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白冰晖捶打着泥地,懊悔自责。
“快送医院!”白冰晖试图抱起顾念,顾念拒绝了他。
“我的事情,我知道,再这么折腾,我就真没了。”顾念放开染血的手,那只右手一只捂着左胸,黄权下手真狠啊,他叹了一口气。
这不能称为叹气吧,因为,他出气多,进气少,这口叹息不过是在即将逝去的生命里的一阵微风,微不可闻。
真残忍啊!命运!
“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顾念仿佛听到了话外音,望向水塔顶部噙着的那颗红月,“我死,不足惜。”
姚曼丽沉在水里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吧,她为了世界上最纯洁的爱情而牺牲!她的儿子则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爱而牺牲!
真好!顾念躺在邬玉志怀里,枕在心爱女人的大腿上,拉着好兄弟的手,十五年过去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尽管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但没有忘记曾经的初心,尽管我们生活得如此不同,但前方的目标、信念和理想是一致的。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跨越性别、财富、名誉、地位、阶级和时间的爱,我们不分彼此,我们心灵相通,我们携手共进,我们海纳百川!人类的善良在这一刻凝结成了一滴眼泪,晶莹剔透地挂在顾念的眼角。
大雨落下来,夹杂着碎冰渣子,在血水、汗水、泪水里融化。
顾念觉得自己也沉到了水里,被无尽的海洋包裹,或许他此刻已经化作海洋,包裹着一切。他缩进邬玉志的怀里,像婴儿一样吮吸,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好像自己的肺部鼓涨成了一片饱满的帆,带着一叶扁舟般的自己在暖洋洋的海面随风飘荡……
“别怪我自私,我先去享福了,接下来的重担就交给你们了。”顾念轻轻笑道。
邬玉志目眦欲裂、眼圈通红,握着顾念的手,生怕放开。
“别伤心。”他松开手,摸上她的脸,那里已经泪流成河,一片粉红色的大江大河。他先伤了心,怎能叫她不伤心?
杨涛站起来,向白冰晖敬礼:“局长同志,我请求取消顾念同志的卧底身份!”
白冰晖站直,回礼:“请取消顾念同志的卧底身份并对其进行嘉奖!”
特警和便衣民警围拢过来,在顾念身边列好队,神情肃穆。
“顾念同志,因你在缉毒行动中的英勇表现,我们已成功破获坛城市最大的贩毒集团。现在,取消你的卧底身份,恢复你的警号、警衔和警长级别,并对你进行嘉奖!”杨涛下达口令:“立正!敬礼!”
所有人齐刷刷举起右手至额角,顾念躺在地上向大家回敬。
“礼毕!”杨涛说完,一众硬汉间隐隐出现啼泣声。
邬玉志把她染成粉红色的小脸靠近顾念一张一翕的唇,一阵微风拂过脸颊:“我爱……”
这最后一个字是“爱”还是“哎”,没有人分辨得清,随着那阵微风,顾念的身体像冰雹打在地上般碎裂开来,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冰雹,而是从泥地里开出的一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