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镜十二面(7)
左棠,萃香,老张头,许家三爷。
谢庭将这几个名字写在卧房墙上,试图找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正凝神思索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谢庭回头看去时,发现又是元鸣。
元鸣靠在门上,不请自来,笑地十分欠打。
谢庭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落锁。
算了,反正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晚上落不落锁都是一样的。
谢庭不慌不忙行礼道:“不知侯爷深夜造访有何大事。谢某家中贫寒,侯爷自己找地方坐了吃茶吧。”
桌上有白瓷壶一个,凉白开一壶。
没有茶。
摆明了想让人家走。
元鸣深夜拿着把扇子,一双眼睛深情的仿佛是要滴出水来一般。他敲着脑袋,看了看谢庭墙上写的字道:“不错,不错,我只不过是不在一日,你就能找出这么多事情来。”
谢庭道:“侯爷谬赞了。我刚好有几件事情想问问侯爷”
元鸣扭扭捏捏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谢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老张头本不嗜赌,却在夏末染上赌瘾。萃香本来许给了富户许家做妾,后来怎么就又攀上了左太傅家。你说萃香貌美,却也比不上我,想必是见过她的,这一条线穿起来,小侯爷,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个解释吧。”
小侯爷脸上仍旧是笑嘻嘻的,面皮子在昏暗的菜油灯下显得有些可怖,就跟浓墨重彩画出来的纸糊人一般,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谢庭,让谢庭心里有些发毛。
“你想让我,给你什么解释呢。”元鸣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后面又油腔滑调地来了句:“我给了你解释,你便跟着我回园子里去,咱们两个好好快活快活”
谢庭道:“侯爷不乐意说,我也没办法,少不得自己多走些弯路查查罢了。”
说完开门,作出送客的姿态。
“那左棠瞧上了萃香,想买进府里做丫鬟。不曾想萃香早就许给了许家,老张头又挺直了脖子不同意退掉许家的婚事,所以才,所以我们才想了个计谋,引诱老张头染上赌瘾,欠了钱,然后逼他。”元鸣坐在桌子旁边开口,红口白牙满不在乎的语气中,竟然是想办法要设计老张头一家的性命。
“那后来呢”谢庭忍着怒意问道。
元鸣脸上带了点羞涩道:“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候去追人去了,跳了护城河我娘足足几个月没让我出门呢。闹得自己要死要活的,哪里知道后来怎么了。”
“谁还管什么花呀,香呀的。”
“只可惜那个孩子硬是没让我得手。”
那这萃香现在究竟在何处,老张头一家四口死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成了一团乱麻。
元鸣见谢庭愣在那里,开口劝道:“算了吧,你就当他们是逃赌债,冰天雪地里没得吃穿生生冻死又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再查下去,并不是很好。”
“可是,那是四条人命啊。”谢庭听到这话,反驳道:“而且死人怎么掉进河里,要不小侯爷表演一下?”
“不过是四条贱命罢了。”元鸣嗤笑道:“这京城里的,死的还少吗,你去看看那些大户人家的正房手里,有几个手里没有人命的”
谢庭道:“这京都里没权没势的就活该横死?您这话说的可真是得体。”
元鸣不在言语,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既然咱们意见不合,那么我也就不耽误小侯爷的时间了,小侯爷您还是去赏菊阁快活去吧。”谢庭揪着元鸣的领子,伸出右脚,一脚将元鸣踢了出去。
任凭元鸣在外头呼喊踢门,也没有再给他打开。
接下来的几日,案子仍旧是没有进展,谢庭心里烦闷的很,便趁着休沐,想要出去走走。
这天正是集市,谢庭走在街上被人撞了好几撞,等到了清闲的地方一摸袖子发现里面多了一根簪子。
簪子为桃木雕刻的,上头是一对并蒂莲。簪子极粗,拿在手里却是轻飘飘。
谢庭整整袖子,将簪子藏在袖中,仍旧是作出之前的样子,在门口吃了一碗素面,还难得的给自己加了一只鸡蛋。
桂花糕,小糖画,糖葫芦,鸡腿……
谢庭一路走下来嘴上就没停下过。
又杂七杂八的吃了不少的东西后,他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厕所。解衣蹲下,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就立在外头,一刻钟之后,可能实在是受不了这味道了,转身离去。
谢庭在这臭气熏天的茅厕中打开了那只簪子,里面果真藏了一卷细细的纸条,上面不过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求见大人一面,地址是太平观后头的屋中,时间是五日后的午时至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