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镜十二面(3)
高新扶额,继续看着下面的几位,却不见有一个抬头,生怕高新点到自己,将那盏刀悬在自己脑门上。
这要是硬拔出一个来,又不知道是上头哪一位的亲戚,哪一位的学生了。
真真是头痛。
卢皓哭完了,却又跟想起什么事情来一般,狗腿十分地趴到高新的耳边道“学生倒是想起一人,或可担当大任。”
高新道:“何人”
卢皓回应道:“去年初秋来的正六品寺正谢庭。”
谢庭?
高新捋着胡子苦苦思索,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谢庭到底是谁。
卢皓道:“便是去年科考二甲三名的谢庭,为人古板不懂得钻营,在这京都之中并无依靠。但是胜在做事细心,派他出去是最不错的了。”
高新看了看卢皓,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意思,便道:“那便派他去吧,告诉他若是办的好,必然是有赏的。”
谢庭穿着一件青布的薄棉袄,外面套着青绿色的官服,站在狂风肆虐的河边。他整个人站的笔直如同一棵青竹,腰身束的极细,仿佛这河边的风再大些,就能将他折断。
眉眼虽说是能称的上是好看,但是若是再仔细的瞧瞧,却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的福气,整个人的五官寡淡至极,就好像谁剩下了两笔墨,随随便便的勾勒出来了这么一个人,扔在了人世间一般。
他皱起眉头,神色异常复杂。
面前有四具尸体,两老两少,一男三女。
身份好查,画像贴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传来了消息。
这几位是常住在京都东区第五巷子里的老张头家,老张头从去年开始迷上搓牌,不过半年家里输的精光,因此这一个冬天不见他们。身旁的邻居家都以为他带着家里人逃赌债去了,却不曾想是落在河里,被冰冻了一整个冬天。
旁边跟来的张评事道:“莫不是因为欠钱太多,带着家里的娘子和孩子跳河自杀吧。”
谢庭蹲下,瞧着那四具尸体,尸体的表面并无明显创伤,面容狰狞可怖,身上只着单衣。
这样一看。说不准真的是在躲债的过程中掉进水里被生生的冻死也不一定。
谢庭脑中定了这么个想法,觉得应当是如此,却又觉得是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四个人怎么会一起在水中冻死?
还整整齐齐排在一处。
“你们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我要看死人。”
外头传来喊嚷之音,谢庭往外看去,看到的是一个肤白貌美唇红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穿着雪白的貂绒,手里拿着暖炉,裹得像只小白狐狸一般,只露出一张尖尖的脸。
“这是哪个”谢庭不解道:“怎么这么叫嚷也没人把他打出去”
张评事摸着头道:“哎哟,我的谢大人,你可真是一心一意铺在这活计上,这是小侯爷。”
小侯爷。
谢庭有了印象。
京城里的小侯爷,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若是没了他,这京城的乐子就要少一半。这大街上听的趣闻,估计三件有两件是这小侯爷闹出来的。
如今这个全京都的笑话正在跳手跳脚的站在外头,嚷着要看死人呢。
谢庭在张评事的提点下行了大礼。
这小侯爷看起来倒也识大体,抬了抬脸道:“你们不必这样,我就是过来瞧瞧这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见他没有难为人的意思,谢庭心下松了口气。
刚刚要抬了头回声谢侯爷,看到了一双凑近自己的眸子。眸子是深褐色的,里面满满的都是笑意。
谢庭猛然看到有人跟他靠的这么近,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生的可真是俊俏,十分得本候喜欢。”小侯爷不光是动嘴了,还动手整了整谢庭的官袍,手指触碰到谢庭的耳朵时满是暧昧之情。
旁面围观的百姓冲着谢庭露出十分怜悯的目光。
谢庭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嘀咕:“完了,完了,这是要被小侯爷糟蹋了,造孽哟……”
“就是就是,这个小侯爷的手段可是阴毒的吓人……”
“这算不算逼良为娼……”
“算!算!算!”
“去年那个是不是也是这样……”
谢庭觉得这小侯爷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就好像两把刀,可能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咔嚓了。
“在下大理寺正六品寺正谢庭。”谢庭缩了缩脖子,一板一眼地自报家门。
小侯爷亲热道:“原来是大理寺的人,这么冷的天让你出来可真是难为你了。手可冷不冷,要不要来这里暖暖。”
说着说着,竟然敞开了自己的披风,作势要给谢庭暖暖手。
旁边跟着来办案的人看不下去,偷偷的扯了谢庭两把,这才将谢庭从小侯爷的手里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