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连漪有几秒的动容,眼底柔光浮现片刻,而后又换上冷酷无情的表情。
“舒梨,你别觉得我对你狠。现在对你狠,是为了日后的你。”
舒梨听不懂,她用闪着泪花的眼望着舒连漪,她的妈妈离她那么近,可是却感觉那么遥远。
她心里痛,她有委屈,可是都无法跟她的妈妈说。
她想要一个安慰,却没有。
在门外等待的助理过来,递上一直在响的手机。
舒连漪看了眼,预备接电话的时候,舒梨说:“我要出国。”
舒连漪停滞了一下,舒梨抬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用绝然的眼神看向舒连漪:“我要离开这,离开你,再也不回来。”
舒连漪放下一直在响的手机,过了半晌才轻抿嘴唇:“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说完,她就带着助理走了。
坐到车里,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舒连漪疲倦捏眉心,而后接起来。
“舒总,董事会那边一直在催,问您新一轮融资的计划。如果没有新的投资,公司资金链就会有问题——”
“知道了,回公司再说。”
助理坐在前面副驾,悄悄通过后视镜瞄一眼后面的舒连漪,然后对司机说:“走吧,回公司。”
舒连漪放下手机,满目疲惫。转头看车窗外一纵即逝的风景,想起舒梨那句:“离开这,离开你,再也不回来。”
她笑笑。
不回来也行。
起码在国外,还能永远过她无忧无虑的日子。
被关在房里的舒梨,撕了边寂留给她的欠条,碎纸片在窗边随风飘散。
她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边寂时,边寂向她做自我介绍。
清瘦高挑的男生,双眸如水般平静。
他说,他叫边寂。
天边的边,冷寂的寂。
望着消散在天边的碎纸条,舒梨沉静的眼眸微微湿润,垂眸低笑一声。
他的名字取得可真好。
舒梨关上窗,关上了外面盛夏的日光和蝉鸣,徒留房内一片静。
她走到浴室洗澡,衣裙脱下,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红印。
有些已经褪了一点,有些却很明显,尤其是胸部的位置。
她想起边寂亲吻她时充满欲望的眼,想起他在情·欲中沉沦的脸,又想起后来,他冷静而无情说的话,她的心忽然又疼了一下。
舒梨擦掉眼泪,站到花洒下面,打开热水。
热气氤氲,舒梨闭紧眼,水流冲在脸上带来的窒息感,让她意识越来越恍惚。
恍惚过后就是现实的无情和疼痛。
她想哭,最后还是忍住。
悄悄发芽刚冒出头的少女悸动,在第一时间被掐灭。随着不该有的期冀,留在了这滚烫的水流里,再被冲逝。
如同烟火一瞬,灿烂过后,再无迹可循。
她想,她不会再为边寂流一滴泪了。
就这样吧,他们就此,两不相欠。
……
午后宁静,医院门口茂密的枝头,蝉鸣不止。
边寂拎着一个保温壶,前进的步伐缓缓停住。
周洛南满脸怒气,不由分说,冲上来就给了边寂狠狠一拳。
保温壶摔到水泥地上,边寂没受住力道,往后趔趄几步才勉强站稳。
站稳后,周洛南又冲过来,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边寂摔在了地上。
周洛南额上青筋凸起,过来抓住边寂的衣领,说:“你竟然敢欺负舒梨,你他·妈真有本事!”
说着又给了边寂用力一拳头。
边寂的嘴角已经溢出血,铁锈般的味道溢满口腔。他双眼没有焦距,瞳孔漆黑黑的,没有对周洛南还手。
周洛南见他没有反应,忍着怒气揪紧他衣领,“不说话是吧,心虚了是吧。你以为你装死我就会放过你么!!”
周洛南向来桀骜不驯,他用讥嘲的语气对边寂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对舒梨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不过是贪新鲜玩玩。”
“现在玩过了,她也不要了,你最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周洛南说完,忿忿甩开了边寂,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万籁俱寂的午后,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了消音键,边寂什么都再听不到。
周洛南走了很久之后,他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迈着虚浮趔趄的步伐,去把摔在地上的保温壶提起来。
保温壶没摔坏,或许这是唯一的庆幸了。
边寂用手指揩去嘴角的鲜血,眸光虚无,思绪不知道飘在哪。
回到医院,沛沛刚好午睡醒了,护工阿姨在给她削苹果。
边寂一进来就看到床边放着的购物袋,还有旁边柜子上的大果篮,他不明地问护工:“阿姨,有谁来过了吗?”
“这些都是舒小姐早上让我拿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