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宫中,他还从未有和哪个兄弟这样亲近过,伴读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可陆越却已经大摇大摆地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地说:“这要说起京城里好吃好玩的,满京城也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人了,在京城之中,就属我最……”
妙妙急急忙忙地说:“小哥哥,你别听他的,陆哥哥最会骗人了!”
陆越一噎。
旁边的唐月姝也附和道:“陆越,你别见着一个人就吹牛,要是他们都像妙妙一样当真了怎么办?”
抬眼还能看见妙妙鼓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陆越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挣扎着道:“这怎么会是吹牛呢?我这也是实话实说,我今天就没说过一句假话,你……”他纳闷地转头看向宣晫:“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都认识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这个新朋友的名字。
宣晫颔首道:“叫我卓宣吧。”
妙妙眼睛一亮,朝他暗示地眨了眨眼睛:“宣哥哥?”
“嗯。”
唐月姝问:“你也是京城里的人,怎么没有在学堂里见过你呢?妙妙妹妹说,你平时不出家门?连学堂也不上吗?”
宣晫:“家规森严,家父为我请了好几个老师,平日里轻易出不了门。”
“我懂我懂。”陆越摇头晃脑:“我爹也总是让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总是说我在学堂里面太调皮。我本来以为我爹已经够严厉了,没想到你爹比我爹还凶。”
唐月姝也附和:“我爹平时也很凶。”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开始和朋友抱怨起家中长辈凶巴巴的,不能多吃点心,不能和其他小朋友多玩闹,芝麻大的小事在他们小小的脑袋里好像也是天大的事情。妙妙绞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想要参与进去,却又觉得自己的爹爹哪里都好,实在舍不得说爹爹的坏话。
马车驶离这片住宅,往热闹的街市走,车厢里摇摇晃晃,侧面的车帘也随之飞舞起。
陆越往外看了一眼,纳闷道:“妙妙妹妹,你爹怎么那么不放心你出门,出门一趟,就在京城里逛逛,还要带那么多人?”
宣晫也闻言看去。
那哪是原将军派来保护妙妙的,是来保护他的。
妙妙仰着一张呆呆的小脸:“可能是我爹爹不放心我吧?”
陆越又警惕地问:“那我们去玩了什么干了什么,这些人不会还和你爹告状吧?”
“怎么会。”妙妙骄傲地说:“我爹从来不说我不好呢!他可喜欢我啦!”
那陆越就放心了。
“以前我带着人出门,结果回家以后,他们就把我做的事情告诉了我爹,我爹一生气,就把我打了一顿,让我好几天下不了床!”
妙妙问:“陆哥哥,你做了什么?”
陆越眉飞色舞地说:“我把刘奇那小子给打了!打的他屁滚尿流,喊我爷爷!哈哈!”
宣晫:“……”
他飞快地看了妙妙一眼,手指头蠢蠢欲动。
妙妙浑然不觉,追问道:“刘奇是谁呀?”
“以前也是我们学堂里的学生,他也是个坏小孩,经常在学堂里欺负人,有一次还把同学推到了井里,差点就出人命了。”唐月姝也知道这件事情,这会儿帮着解释:“陆越把他的手都打断了,所以陆越的爹爹才会这么生气。”
妙妙哇了一声,看着陆越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打架是打架,可打坏人就是替天行道!
陆越得意地说:“谁让他欺负的是我们班的同学,他就喜欢欺软怕硬,就不敢欺负比他厉害的人,我当然看不过去了!要比厉害,他没我厉害,他爹也没我爹厉害,他表哥的表弟也没我表哥的表弟厉害,他一遇上我就怕了!”
宣晫又看了他一眼。
刘奇?那就是去年被贬官外放的刘大人?
陆越站直了身体,他人小,就算站直了脑袋也碰不到马车顶,此时牛气十足地道:“在这京城里头,只要是我——哎呀!”
“吁——”
行驶中的马车忽然停下,所有人都顺着惯性往前倒去,又猛地坐了回来。唯独陆越站着,直接身子一歪摔出了马车。
好在车夫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好险才没摔到车下去。
妙妙等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还在车厢里的两条腿,把他拉了回来:“陆哥哥,你没事吧?”
陆越哪想到会出这么大一个丑,连忙捂着鼻子爬了起来,他的鼻子撞到了,这会儿酸疼的要命。陆越吸了吸鼻子,一股热流涌出,他垂眼要看,宣晫已经掏出帕子飞快地捂住。
但不用看,他也感受到自己鼻子血流如注,陆越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鼻子崩溃地大喊:“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