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李家对他的恨意,又要添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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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院,坤宁宫。
国公府的素姨娘已跪在此处哭了近一个时辰,那叫个肝肠寸断,梨花带雨。
李家主母去世多年,这个姨娘便是李家后宅最大的。她膝下便只这么一个儿子,却死得蹊跷,自是要请皇后做主。
然而这主,你告诉她,她如何做?!
李咸这个蠢货,连死都不会寻个好地方死。死在那种……
李家的脸都丢尽了!巴不得将此事压下,哪还敢查?
即便她知晓,此事与陆九霄脱不了干系!昨夜里那辆从花想楼驶向侯府后院的马车,可是瞒不了她的眼。
但那又如何呢?
无凭无据,一张嘴怎说得清?况且这事说来,也着实污了嘴!
“哭哭哭!你教的好儿子,这等龌鹾事,你有脸同本宫哭!”
很快,素姨娘便抽抽搭搭地告了安。
她前脚刚走,后脚“哗啦”一声,案上的茶盏碎了一地。
“娘娘!”祥月惊呼,赶忙用帕子裹住皇后划出血的食指。
“我早就让他莫要打草惊蛇,若非如此,陆九霄也不至于如此针对李家!”
“娘娘何至于如此动怒,左右陆世子无职在身,翻不出天去。”
正此时,大太监成元匆匆而至,俯身在李皇后身侧低语两句。
只见女人雍容之色陡然一变,鼻息都急了两分。
圣上,他竟将朱雀门的兵符交由陆九霄了。
朱雀门……
那可是皇宫八道宫门,最至关重要的一门。
李皇后紧攥拳头,用劲地半边身子都在颤抖。圣上就如此信任陆家么?她李家才是为他做牛做马的人吶!
“祥月,冀北战事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永定侯去了一月有余,便将这敌军打退了百里地,近日探子来报,说是连胜了场,许是不久便要大获全胜了。”
李皇后闻言嗤笑一声,赢吧,赢吧,赢的越多越好。
当年贺家是如何一步步放权的,她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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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月廿,迎安大道上。
沈时葶站在一间香粉铺子里,正拿着一盒茉莉香粉低头闻。
掌柜的笑盈盈道:“贺姑娘,这脂粉可是顶顶上好的,听说是连陆世子那样挑剔的人都好这款呢,您可不知,去岁春日这款香粉都卖断了货,就因百戏楼的茴香姑娘用了这香粉,唉哟那可是陆世子的老相好。”
沈时葶一顿,细眉一蹙,将这香粉又搁了回去。
掌柜忙住了嘴,讪讪一笑,又捧上另一款樱花香粉,嘴甜道:“那戏子的香粉说到底还是廉价,也尽是些小门小户的姑娘才用,贺姑娘瞧这款,粉质细腻,香味甜而不腻,您的姿色若是用了它,那可真真成了京都一朵娇花哟!”
沈时葶被掌柜哄得低头轻轻一笑,然这一笑,又灼了多少人的眼。
周围两贵公子走来,皆是忍不住停驻观赏,有想上前搭话的,却是踌躇不敢。
沈时葶忙低下头,“那就这个,桃因付银子。”
她把玩着这袖珍的香粉盒,踏出店肆。忽然间,远处一阵唢呐声震耳。
一行不见尾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远远瞧见,为首的是一妇人,捧着夫主的画像。
是送丧行队。
只听有人指指点点道:“啧,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李二终于死了,往后咱们这大街小巷可算清净不少。”
“你听说没,他可是淫毙的,死前与那古董王家新进门的姨娘厮混在一处,姨娘可是生生被折腾死的……”
“谁不知道她,白日里就穿那么薄薄一层纱守在换金阁,瞧见谁家男人还抛个媚眼,生怕人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两人,都死了活该!”
听到“换金阁”个字,沈时葶不由侧了侧耳。
她想到那个女掌柜当日看她的眼神,不由皱了皱眉。
桃因催促道:“姑娘,咱们快走吧,莫听这些脏话污了耳。”
沈时葶慢吞吞颔了颔首,才走至街边,那送丧的队伍便至眼前。
她不得不退到一旁
让道。
这一瞥,便瞥见妇人抱着画像,哭得梨花带雨。
此乃骊国习俗,死者若是有妻,死后便由妻捧画像一路游街哭丧。
然,沈时葶一望见这方方正正的画像,便挪不动眼。
画像的人面容还算俊俏,白白净净的,可不知为何,她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只狰狞的蜈蚣,那蜈蚣横冲直撞,直奔她而来。
“噹”一声,她的香粉盒落地,轻轻扬扬的白色粉末飘了一地。
桃因惊呼,“姑娘?”
沈时葶面色一白,双眸愣愣看向前方,瞳孔皆是失去了焦距。
她紧紧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尾已染上一层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