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多胜事(109)
“嗯。”
韩行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面貌,“赵思域——去找你了?”
“呵——”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无奈的轻笑,调侃里是无尽的疲惫,“韩行水,你不会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吧。”
这个电话一直打了很久很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甚至还隔着屏幕一起洗了个澡,舒蕴光以心情不好的理由胁迫韩行水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给她听,声音终于从快蔫掉的蚊子大小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韩行水,你老实说,你和那位邹云起怎么样了?”
手指定在了平板上,韩行水有些没有底气地开口,“我打算和他做朋友了。”
“朋友?!”舒蕴光一下子叫起来,“你搞什么鬼东西,你能和他做朋友?”
左右手的食指纠结在一块儿,那双平日里清亮通透的眼眸里带着丝任性地开口问道,“那怎么办?”
舒蕴光刚想开口,就听到说话人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眷恋和忧愁:
“蕴光,我好喜欢他,又好怕喜欢他。”
舒蕴光沉默了。谁都不会比她更清楚,韩行水这个蠢东西是有多喜欢那个狗男人了。
呸,这群狗男人。
挂掉和舒蕴光的电话,韩行水也没有心思再看书了,她把平板搁到一边,想着今天同邹云起的这个“朋友”的提议,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盖着薄被的胸口沉沉的,忽然她想起一件事,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直接拨了号码就打过去。
第一个,没有人接。
第二个,被人挂了。
第三个,“你要死啊!韩行水!大半夜的!”
韩行水揪着被子的一角,牙齿里吐出几个冷冷的字眼,“骆新雨,你才要死。”
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被这过于严肃的语气冻得醒了醒神,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半爬起身,“你搞什么?”
韩行水和舒蕴光不太一样,她不怎么发脾气的,要发了脾气,肯定是对方做错了。
“赵思域。”电话那头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
骆新雨胸口一颤,呼吸都滞在了空气里,良久后,他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地开口,“赵思域怎么了?”
对面没说话。
骆新雨捏着拳在心底给那个狗男人演练了全一套的打狗棒法,最终喉结滚了滚,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道,“他怎么动作这么快,一点都不矜持。”
对面依然没有说话。
骆新雨急起来,他已经为了这件事苦闷许久,却无处诉说他的冤屈,“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狗男人他骗劳资!说——说——”
手机那头的人这时体贴地接过话头,“说他就快死了,死之前只想见蕴光一面。”
“对对对——我他妈,我他妈就信了,谁知道他这么狗!”骆新雨想起那天他自己内心的天人交战,就觉得一股滔天的委屈从心底漫上来。
韩行水看着纱帘外黯淡的星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继续睡吧。”
“欸欸欸——”骆新雨连忙拦住她,“你,你没告诉舒蕴光吧。”
“看你表现。”
随后手机里响起短促的“嘟”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骆新雨靠着床翻通讯录,看到那个S开头的唯一一个人时,用手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
算了算了,打死劳资算了!
手机被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鸡窝头又埋进了被窝里,一拱一拱的,像一只猪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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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3个闹钟甚至都没能成功把韩行水闹醒,可是谁能告诉她,那个坚持不懈的电话铃声到底是谁打来的。
“喂?”韩行水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开口。
“还没醒?”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韩行水忍不住用脸蛋蹭了蹭压在底下的枕头,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邹云起搁下手里刚刚签好的文件,目光落到办公室的挂钟上,“8:55”分,听到耳畔又响起均匀轻柔的呼吸声,他眸色深了深,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机搁到了一旁,白色的通话时间依然在一分一秒地增加着,伴随着刻意放轻了的翻阅文件的声音。
等到韩行水又迷迷糊糊做完了一个梦以后,她终于睡饱了。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睁开,喉咙里娇气地发出了一声小兽似的呜咽,可当习惯性环顾四周的目光触及到窗帘缝隙里阳光洒落的位置时,她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怎么今天都照到沙发上了!平时早上都只落在窗沿上啊。
她猛地一个激灵,伸手摸到手机。
???
这又是什么!看着手机里的通话中,韩行水简直要暴走,然后她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悠悠的声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