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65)
假山被踹的略有松动,石屑纷纷飞扬而起。
“你悠着点。”
冯旭一下往后退了又退,怕伤及无辜。
他觑着卓尔的脸色,犹豫着,“还有,那个顾鸳……”
“顾鸳怎么了?”
卓尔一撇眼,无意望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顿时郁气全散,表情也摇曳生姿起来,“顾鸳!”
“你叫一遍不够,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冯旭捂了捂耳朵。
“我看到她了,你先走吧!”卓尔兴致勃勃的,不愿理他,“叫蛮子最近把心收收,别满脑子就知道三围尺寸,要是分数够不上,升不了高二,就让他自己找块石头自杀自残,别来碍了爷的眼!”
“你到底还听不听我讲,那个顾鸳,我总觉得她身上哪里不对,整个人怪的厉害。”
冯旭端起一张阴狠野性的脸,立在原地良久,眺望青湖畔,不久后总算隐约目测到一个似熟非熟的身影。
卓尔已经跟上去了。
“诶诶诶,顾鸳,顾鸳!”
顾鸳恍惚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没回头。
最近总是心神不定,幻听迹象越来越明显,看来不用等到医嘱上说的明天,今天回去就得找代理店把药给炖上了。
她倚着湖面上的木桥栏,隔岸看湖心岛上的“桃花源”住宅区,沉吟不语。
桃林修筑,隐世而居,功参造化,岛底下流淌的便一定不是水,而是暗涌的世故人情。
她的思绪越延伸越远,直到肩膀被重拍了一下。毫无分寸的力道。
顾鸳被肩膀处的疼痛扯乱思绪,下意识转回头看,卓尔的脸就近在眼前。桃夭潋滟,春色无边。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她轻嗤一声,又转了身去。
“顾鸳你在乱说什么梦不梦的,我是卓尔,你这么快就没印象了?我说,交个朋友吧,啊,顾鸳?”
记忆纷杂,大梦初醒。
顾鸳有些不确定的问,“卓尔?”
“记得我啦?哈哈,顾鸳,你来城东这边做什么?”卓尔低垂了脸来问她。
距离是不恰当的近。
顾鸳沉默着想了想,退后了一步,轻咬了咬唇,微笑,“散步。路痴。迷路了。”
……
这天回去后,她问了宁卿一个问题。
“良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
“为什么?”
“哼哼,我又没真正见过怎么信?等我碰到吧,碰到了我就信了啰。”
“这样啊……”
她转文科了
顾鸳最近的状态有些失常。
她循着假日,徒步去二十公里外的一家小寺庙散步。不参拜,不求什。
只是为了静心而已。
然后在寻常的破宫日子里,去看了自己存在已久的生理或者心理疾病。她不确定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有。
她初中时的经期不调,父母带着去医院看了妇科,问了一两句,医生直接给开了单子,让去抓药。
药比寻常药店贵上一半多。她一直放在柜子里,懒得吃。
来了青鹭后,无目的地散步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中医铺子,她走了进去,也就有了后来。
城东巷子里,幽深处。
“最近还是心悸?”
“嗯。”
“噩梦呢?”
“嗯。”
“气血两亏,脾肺有损,体质虚寒,给你开的这些药你都吃到哪里去了,病情没好转就罢了,怎的还严重了?”
“不知道。”
顾鸳面带微笑的坐在半人高的药台桌几前,很是无辜的样子。
“不知道?”
看诊的老头大概五六十岁,头发花白,面色却很好,精神气也足。
听到顾鸳这不负责任的话,他一扭脖子,气呼呼的转过去脸,看着药柜后配药的年轻女人,大声道,“你还给她抓药做什么,她自己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抓药也没用!”
蹲在药柜下计量阿胶斤两的年轻女人闻言,抬起二十余岁的美丽无比的一张脸,无奈的笑着,“当初是你自己要大发慈悲,说什么走进你的门就是你的病人,活也要救死也要救,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性子。”
顾鸳也就跟着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
老头一瞪眼睛,花白胡子抖动,语气却有些委屈。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了,这丫头看着是个懂事的,其实脾气倔的很,肚子里全是主意,哪里要得我上心,几个月了,我看她就不是来看病,是来砸我招牌的,早知道我就……”
“您就不救我了。”
顾鸳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虽然眼前的老头为老不尊,不但爱撒娇还小心眼的很,动不动就发脾气。可她敬重他。
“你这个……”
“不识好歹的野丫头对吧?”顾鸳笑得愈发温柔,“您老人家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我都不好意思反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