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181)
说笑间,宁宅已经到了近前。
宁染才吃过饭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厨房里李阿姨正洗着碗筷。
顾鸳打了招呼上楼,放好书包脱了外套挂好,正要去阳台看看那盆美人茵的长势,突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书桌靠窗装着双生葵的瓷瓶上。
瓷瓶圆润瓶身外贴着一张苹果状的青色便利贴。写着字——
顾鸳。你抽屉最下面的那个上锁的笔记本,我带走了。
“嗵!”
手机一下子就掉了下去,砸在地毯上,一声闷响。
顾鸳脸色煞白的随之跌落地毯,与窦蔻挂断了电话,瘫坐在书桌边,颤抖着手指去拉开最下面一格的抽屉。
明信片什么的都还在。
最上面的还是之前她故意正放着的乌镇明信片,都好好的,少的,只有那本墨绿色的日记本。
顾鸳想都没想,直接去了电话。
“蒋妍,你――”
那边响起了笑声,妩媚的,轻佻的,三分戏谑七分嘲讽。
“你现在看了多少次日落了?”
“你所谓忘了的那段记忆,是不是就时时刻刻在你脑子里孤魂野鬼一样的游荡呢?”
“我看了才小半完全不过瘾,想再仔细看看,所以就先不还给你了。”
“我最近要去一趟日本,等我回来了,再好好跟你谈一谈关于‘她’,关于穆老师,关于那个疯子……”
蒋妍掐断了电话。
顾鸳保持着握着手机靠近耳边的姿势,很久都没动。
她呆呆地望着书桌上那瓷瓶里开得如此鲜艳夺目的向日葵。
两朵并生,摇曳生姿,如此诡异,如此妖魔,仿若有不死的魂灵附着。
手指慢慢攥紧,捏在手机屏幕上的指腹发白,她慢慢垂下了眼睛,凝视左手手腕墨带尾端绣着的蓝紫木兰,慢慢地,笑了起来。
她到底,遭报应了。
她不怎么着急
这一边,蒋妍笑着挂了电话丢在床上,赤脚踩着地毯走到一人高的穿衣镜前,望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穿着的天青棉麻睡裙,伸手摸了摸裙摆,一路游至肩带,眉目谴眷情浓。
她记得卓尔说过顾鸳的怪癖。
“她啊,打从第一次见我就避着走,不小心碰了一下,脚就直接往腿上招呼,总离我远远的,我还没见过谁像她这样的,这么不喜欢我。”
当时笑个不停,只觉得顾卓二人实在是蠢。
至于现在么,呵,还是蠢。
蒋妍嗤笑一声,换了衣服收拾好了就走到了顾别秋的书房门前。
这是第二次她主动走进来这里,第一次是为了坚持要留在青中不回上海,这一次却是想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两次,都是因着顾鸳。
她突然觉得自己近段时间与蠢人待久了,脑袋也开始反应迟钝了。
顾鸳之前都表现那么明显了,她竟然还对其说的什么精神与身体双重洁癖的借口一直深信不疑受其蒙蔽。
果然,顾鸳那张天生无辜的脸太具欺骗性了!
她敲了敲门。
“进。”
书房黑沉木质桌前,顾别秋正戴着眼镜俯着身在看摊开在桌面的青鹭县旅游区的最终落定企划案。
旁边放着一幅才写好的书法绘卷,飞笔龙蛇,墨迹未干,摊开挂晾在那里。
乍一看,倒像是个清高文人。
蒋妍走进扫过一眼,更觉得讽刺,她坐回了沙发上。
“这次日本斗奴场,我要跟你一起去。”
顾别秋闻言没有抬头,只从来波澜无惊的语气里微有异样,“倒难得,怎么改主意了?”
蒋妍往沙发背垫一靠,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笑颜在半昏暗的厌仄书房里显出惊心动魄的瑰妍娇态,“要多见点血腥,免得心软。”
顾别秋抬了头来看蒋妍,愣了愣,随即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不吃素了?”
“这不是正如了你的愿了。”
蒋妍冷笑,“再要在这地方待下去,我才真得怀疑自己身处的是个什么腌臜世界了,只当从前是场噩梦呢!”
知道她意有所指,顾别秋低了头去看企划案,脸上笑意未减丝毫,“那个女孩子,你总跟她在一起,她是你朋友?”
“不是。”蒋妍笑道,“不过,我喜欢她。”
她的语气与往常一般无二,说完了又加上一句,“她太可怜了。”
不然怎么偏让遇见了自己呢。
想想自己这些年是看了那么多的人间惨剧,蒋妍笑得莫名欢快。
只怕不止她自己,就是顾鸳,该也是这般认为才对。
想到顾鸳气急败坏的鲜活样子,蒋妍笑了起来,“那个宁卿,你跟她现在怎么样?”
“快到手了。”
顾别秋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速度还是慢了。还好我不怎么着急。”蒋妍拨弄自己的俏丽指甲说,“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情妇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