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10)
“我,这不是怕刘攀用眼神杀死我么。”林杉幸灾乐祸道,“话说,你如果不喜欢刘攀,就该早点说清楚啊。”
“我明明很冷淡啊,你这都看不出来么。他又没有明说,我也不好太自作多情啊。”丁香无奈地说。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实验室,丁香闭嘴不再聊刚才的话题,实验室人不多,丁香走过去和杜凡打了个招呼,便坐在林杉旁边,两个女孩一起打开电脑,开始刷题。c语言这门课可以说是林杉学习上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以前不管学什么,她都是秒懂,从来没有遇到听不懂的知识点。上大家普遍认为难的高数课时,她也觉得挺简单的。可c语言,老师讲的时候,她懂倒是挺懂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代码一出问题,她就手足无措。写代码之前,要先打开软件,打开软件时要先选择把代码存在哪个文件夹里。这本是很简单的操作,可林杉电脑用得不熟,她没折在以严厉闻名的吴志清的高数课上,却折在这简单的电脑操作上。
同时她也有对这门课的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写固定的代码就会出现固定的答案,譬如为什么写代码输出1,就会真的在屏幕上输出1,这真是太神奇了。那时她还不懂这是计算机原理上最终极的问题,此时此刻作为小虾米的她,能做的是接受它,而不是尝试着去搞懂它。她在学习上向来刨根问底,不彻底地弄懂一个问题,便无法形成自己对于一门课程逻辑自洽的完整体系,以前学数理化时她便是这么建立起自己的逻辑体系的,效果可观。
她纠结于此,眼睁睁地看着杜凡他们在oj上刷了快上百道题,问过他之后,才知道他高中时参加过信息学竞赛,有基础,自然入门得快。林杉所在的县城一中,没有实力搞信息学竞赛,连林杉搞过的数学竞赛,也只有一个没经验的老师教,几个学生学,结果自然也惨淡,成绩最好的林杉也才拿了省三等奖,而这个奖在自主招生中几乎没什么含金量。事实上高中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通过自主招生拿到降分,林杉原以为这是常态,以为是自主招生门槛高,可当她上了大学,才发现有不少同学都通过自主招生拿到了降分,而这对于那些超级中学,并不算太难,杜凡就拿到了华北理工的30分降分,不过他高考发挥不错,没用降分,这倒是后话了。林杉性格向来不服输,在被编程题弄得焦头烂额的几节课后,她认认真真在图书馆从头到尾把c语言书前几章的内容翻了一遍,她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所有知识都从点连成了面。看来新知识并不可怕,只要耐心建立体系,就会融会贯通。
两个女孩在实验室刷题,丁香有一道关于循环的题目老是过不了,林杉帮她调试,俩人找不出问题所在,便求救杜凡,最后发现是没有考虑输入为0时的情况。不知不觉已到中午,三人便一起去食堂,正边聊边吃着,刘攀突然端着饭菜坐到了他们那一桌。
“好巧啊。你们怎么在一起吃饭。”刘攀问。
“在实验室刷题时碰到的啦。”杜凡答。
半晌无话。
好尴尬啊,林杉心里排腹。再看了看丁香,只见她也非常尴尬。
“对了,刘攀,你上午说你很喜欢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你会弹这首歌么?”林杉转移话题。
“会倒是会,就是弹得不太好。”刘攀顺坡下驴,又聊了些音乐方面的话题。刘攀不愧是天天抱着吉他的文艺男,在歌曲方面涉猎甚广,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刘攀本来就健谈,再加上说到自己喜欢的音乐方面,话更是紧敢着话出来,这顿饭,几个人倒是相谈甚欢。吃完后,杜凡还要去实验室刷题,林杉和丁香也说要去实验室,刘攀回宿舍,几个人就此别过。
晚上杜凡回宿舍后,刘攀拉住他。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在追丁香。”
“丁香是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好看,性格好,学习也很认真。”杜凡道。
“那我们公平竞争。”刘攀拍了拍杜凡的肩膀。
“好啊,谁怕谁啊。”杜凡也拍了拍刘攀的肩膀。
林杉最近因为辩论赛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新生辩论赛先以班级为单位进行初选,选出四个人代表学院参加校级辩论赛。林杉什么事都喜欢尝试一下,就报名参加了。她没有经验,又没有电脑,只能天天跑机房。班里报名的有钱慕清、杜凡、林杉,人数不足,周文娜作为团支书便也充数参加了。罗青逸还专门请了去年校赛最佳辩手张英来辅导。张英和罗青逸既是同班同学,又分别是院学生会的主席和副主席,彼此自然很熟稔。几个参赛的同学便开始模拟辩论,张英分别指出了他们存在的问题,她说林杉言辞虽锋利,可逻辑不甚严谨,提出的论点不足以服众。林杉觉得这位学姐好厉害,值得结识,她便非常积极,什么话都接,还在结束时找张英要了□□号。张英显是习惯了这样的奉承,面上只淡淡的,却也未显出不耐烦。其实林杉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人会误解自己工于交际,太过取巧,吃相难看。可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热情地结交值得结交的人,难道不是古道热肠吗,难道人只有孤芳自赏才能标榜自己清新脱俗仙风道骨么?高中时班风就是如此,人人都自诩清高,老师提问时,明明很多人都会,可就是没人举手回答问题。后来班上从普通班转来一名插班生,他不了解情况,一来就犯了众怒,老师讲什么,他跟着接什么,他非常吃惊,也有些得意,因为他真的以为题目只有自己会。结果是他引起了全班同学的鄙夷,人人都觉得他烦人,甚至有人说要把他从教室里扔出去。可林杉觉得他其实没做错什么,自诩清高是一种病,她和她的高中同学都曾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