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玫瑰(73)
这里是一梯两户的户型,他只知道她家住十二楼,并不确定具体是哪一户,只好硬着头皮挨家按了楼下的门铃。
1201不是,对方觉得大晚上的被打扰,很生气地挂断了对讲机。
1202的对讲机很快被接了起来,他带着歉意自报了家门。接听的是司徒信,听到苏沥华的声音后愣了几秒,这才请他上家里来坐了。
门开了,司徒信和吴殷同时在门口相迎,苏沥华双手合十,问候道:“伯父、伯母,好久不见!很抱歉这么晚上来打扰你们。”
司徒信和吴殷虽然脸上有狐疑,却仍然非常客气地把他请了进来。寒暄过后,苏沥华主动表明了来意:
“伯父、伯母,我今天冒昧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帮忙。”
“我们在沁美的时候,你对我们一家都很照顾,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你的地方,请尽管说。”司徒信道。
“是关于葭澜……”苏沥华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不合适,对你们万分抱歉,但我实在不得不说。”
“葭澜?”听到女儿的名字,吴殷这个做母亲的就无法淡定了,“她怎么了?”
“她……她喜欢我。”苏沥华艰难地开口道,“我想你们阻止她。”
“你的意思是,她在一厢情愿地纠缠你?”司徒信的语气明显不快。
“不,不是这样。”苏沥华道,“三年前,我放任她爱上了我,可是我们理智地分开了,我以为她回国后不久就结婚了,她已经走了出来,可我没有想到……”
“你也知道她和周世诚的事?这三年你们一直有联络?”吴殷问。
“这段婚姻的真相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三年,我们其实没有太多交流,只是能在朋友圈中看到彼此的一点生活轨迹而已。这也怪我,怪我当年不够果断,给了她不该有的一丝希望。”
“你这次回国,是觉得我的女儿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司徒信的语气有些不友善,“葭澜不成器,到今天还和你们这对兄弟扯不清,是我教导无方,你放心,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
“伯父,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打扰了她的平静。”苏沥华道,“葭澜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教训她,请你和伯母在我离开之后,好好地劝导她、安慰她!不要让她对人生绝望,不要让她痛苦太久。我很抱歉,我自己无法为她做任何事,只好在毫无资格的情况下跑来恳求你们。”
吴殷和丈夫默然对视一眼,将目光投向苏沥华道:“苏先生,你说你毫无资格,那么你总有你的立场吧?我们总得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我的立场就是我坚决不能和葭澜在一起,这次我回沁美后,打算和她彻底断绝联系。请你们替我拉住她,不要让她试图找我!因为我也害怕自己会心软,我也害怕自己会再起私心!”
“私心?”吴殷追问道,“你的私心是什么?是和我女儿继续保持暧/昧?你把葭澜当什么?你生活的调剂品吗?”
“我爱葭澜。”他痛苦地承认道,“可是我是一个没有多少好日子的人,不能看着她被我拖进深渊里。”
吴殷和司徒信的脸上同时露出同情和关切。
“苏先生,你有什么苦衷?”吴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有遗传性的帕金森病,发病已经好几年了。你们认识我的时候,我之所以看上去还比较正常,是因为有药物控制着。但其实,我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一定阶段,药物的效果也渐渐变差了。现在我的身体里装了一个脑起搏器,全靠它我还能说能走,但在可以预见的几年之后,我……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语言能力,甚至……死亡。”苏沥华冷静地说着自己的病情。“如果我足够理智、足够无私,我早就应该和葭澜断清楚了,甚至一开始,就不应该任由她对我产生感情,还任由自己接受了她的爱。可我毕竟也只是个凡人,否则我不会反反复复、犹犹豫豫,把和她的事情处理得一团糟。我对自己的自控力没有足够的信心了,只好请求外力支援,请你们把我和她分得彻底!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这场毫无希望的梦里走出来。”
“苏先生……”司徒信长吁了一口气,“你的好意,我们都明白了。作为一个父亲,我非常感激你能对你的情况据实以告,作为一个男人,我也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突然知道这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震撼,我们也需要一段消化的过程。”
“是啊、是啊!”吴殷也跟着道,眼眶潮润地看着苏沥华,“我们明白你的想法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我和葭澜她爸爸,还需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