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失格(149)
小云今不明白为什么下午还凶相毕露的嬷嬷一下变得这么温柔,但能穿上新裙子能吃到好吃的蛋糕是一件开心事,她站在镜子前边哼歌边试裙子,四周寂静,她也听见了楼上的哭声。
她天性里充满对世界好奇和探知欲,于是将新裙子放到一边,轻轻走楼。
小江易脸色冷漠,关上了窗户,小云今低声问:“谁在哭?”
“一个女孩,叫馨馨。”
“馨馨为什么哭?”
“有个胖子在对她做恶心的事情。”
“什么是恶心的事情?”小云今求知欲爆棚。
小江易神色不耐,蹙起稚嫩的眉头,他不知道怎么描述,于是说:“他脱了衣服,在打馨馨屁股。”
小云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江易接下来的话让她鸡皮疙瘩也跟着起来了:“他一会还要打你,老太婆把你找回来就是为了给他打的。”
小云今那张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皱皱巴巴的,像只生在蔓上还未成熟的苦瓜:“我不想挨打。”
“馨馨哭得好痛苦,她一定很疼,我们去把馨馨救出来吧,或者叫那人不要打她了。”
女孩想,嬷嬷已经罚她跪了一晚上,现在还要打她,这真是太说不过去了。她咬了咬软薄的小唇,气愤地骂:“那个老坏蛋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可我就是不想待在这,也不想听她的话,老师们对我不好,食堂的饭也不好吃,我想爸爸妈妈了。”
江易生在油灯街,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年龄使然,使他无法明白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背后的真正含义。在他的认知里,妓.女=脱光了衣服被人打屁股=打一次屁股换几碗米粉回来吃。
江滟柳就是如此,她“挨打”时也会痛苦呻.吟,有时还会满嘴告饶大喊救命。
从前小江易被她勒令待在门口写作业,听见她的求救声冲进去抄起扫把朝那男人身上挥。男人惊慌失措跳起来,骂骂咧咧抱着衣服离开,江滟柳卖力一晚上没拿到钱,把气全撒在江易身上,扯过他狠狠扇了几个耳光才罢休。
自此,江易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挨打”时是不可以随便打扰的。
“要去自己去。”江易摸了摸口袋,确认蛋糕还在,他冷淡地说,“我没空陪你。”
“好吧。”赵云今若有所思看着他,“但你说过蛋糕要分我一块的,拿来吧。”
“那是你自己说的。”小江易掏出蛋糕,一边吃一边下楼,看样子是要事后赖账。
他刚走到楼梯口,二楼传来嬷嬷的声音:“云今?云今去哪了?”
嬷嬷在二楼转了转,扭头朝三楼走来。
江易连忙躲进一旁的小杂物间,小云今跟着爬进来。男孩语气恶劣地说:“滚开,别挤我。”
女孩冷静地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要吵了,再敢凶我,我就大吼这里有小偷,我因为撞破了你偷东西,所以被你要绑架到杂物间来。反正我也是要挨打的,拉一个人做垫背也不亏。”
她思路明确,条理清晰,江易一时无言以对。
女孩满脸悠然,扬着精致的小下巴:“让开一点,你踩到我的裙子了。”
小江易有气无处发,朝旁边缩了缩身子。两个小孩挤在一起,皮肤相贴,在这潮冷的夜晚有些暖洋洋的。小云今伸手去勾江易的口袋,手指伸到一半被他攥住,男孩恶狠狠说:“敢偷我的蛋糕试试看。”
小云今指头被他捏疼了,一声不吭缩回手,气鼓鼓噘着嘴。她娇小可爱的鼻头动了动,闻到一股浓重的汗味,小江易敏感地察觉出女孩的想法,恶狼扑食似的目光盯着她,就等她说出口好找她麻烦。好在小云今家教很好,最终没能把那句“你好臭”说出口。
狭小的空间令她觉得眼前的男孩距离似乎近了近,没有那么冷漠和不可接近。
她小声问:“你叫什么啊?”
江易不答,她又问:“我八岁,应该比你小,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闭嘴。”男孩冷酷得不近人情。
小云今乖乖闭上了嘴。
嬷嬷找遍了所有房间都不见小云今的踪迹,把屋里的男人引出来了。
“我没见过什么小女孩。”胖男人气喘吁吁,不耐烦地说,“倒是刚才在楼下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我,像我撬了他家祖坟似的。”
嬷嬷愣在原地,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们福利院哪有什么小男孩啊?”
*
嬷嬷和老师们去院子里寻人了,整个三楼只有男人和馨馨还在,江易心心念念着他藏在二楼的零食,推开一条门缝,悄摸溜出去。
小云今也跟着爬出杂物间,裙子蹭满了灰尘,小脸也像花猫一样粘了好几道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