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黑’腿伤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楚闫收到了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她的中考成绩不好不坏，录取她的高中也不好不坏。

收到录取通知那个晚上，楚闫接到班主任陈晋的电话，电话里陈晋一直絮絮叨叨安慰着楚闫：“只是一次小失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次的考试，就全盘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整个人生。你是金子，老师相信，你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楚闫静静地听着，临挂电话前，很突兀地问了陈晋一个问题，“老师，你知道一班那个……那个斯嘉丽考得怎么样么？”

陈晋知道两人是朋友，毫不顾忌地说了：“她？她考得挺不错的，念一中完全不成问题。”

“那，那个……一班的宋律呢？”楚闫在心里轻轻地问道。陈晋却在大段时间的沉默中，安静地挂了电话。

楚闫维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望进无端的黑夜中，看了很久，很久。

楚闫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本想在考试结束那天，落落大方走到宋律面前，正式向他介绍自己。

她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那早已想好了的说辞——同学，你好。我是你隔壁班的楚闫，直觉告诉我，我们会考进同一所高中。我注意你很久了，很欣赏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么？

可那天，楚闫放弃了，她什么也没有做。

一次微不足道的节外生枝，便可撼动的脆弱人生，该用什么正当理由，去打扰别人的人生。

那个漫长的暑假，楚闫一直待在那个能让她无比安心的小城镇，楚西夫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却始终没能接走楚闫。

开学前一天，闫如梦的助理来接楚闫，楚闫收拾好行李跟她走了。这次，她没有带上‘黑黑’。

‘白白’已经老了，就让‘黑黑’陪着它吧！往后的时光，她会学会自己陪自己的。

生活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楚闫还是一个人住在第三层，只是楚西夫妇、闫初上楼的频率增加了。

楚闫又变成一个人上学、放学，上课、下课，只是周末会陪着斯嘉丽一起闹、一起笑。哦！后面一如既往地跟着一条小尾巴。

楚闫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能再遇见宋律，在她要给别人送‘情书’的前一刻。

高一开学的第三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斯嘉丽独自一人，满脸忧愁地来找楚闫。

斯嘉丽和黎一冷战了，或者说是斯嘉丽单方面以为两人在冷战。起因是，斯嘉丽跟黎一表白，黎一无缘无故拒绝了她。斯嘉丽单方面表示不想再搭理他，一个星期后，又自行败下阵来，来找楚闫商量对策。

楚闫毫无经验，无从下手。斯嘉丽纠结了两天，写了一封文绉绉的‘道歉信’，求楚闫给她指导意见，“楚楚，好楚楚，你文笔好，帮我看看，我这信怎么样？要怎么改？”

楚闫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对这封名为‘道歉’实为‘另类情书’的信，持很高的肯定态度，“文笔张力十足，情感真挚饱满，挺好！挺好！”

“挺好的？那就好！”斯嘉丽得到肯定，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又给楚闫指派了一个新任务，“楚楚，给我当回信使呗！”

同一个学校的人，拜托另一个学校的人帮忙送信，这事，怎么听、怎么看都很怪异。

可，偏偏楚闫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不但应下了，还很认真地去执行了。

楚闫带着信来到一中，按照斯嘉丽的描述，找到黎一所在的教室和座位，本想直接将信放进他的书桌，临了突然改变了主意。

楚闫从黎一的位置绕到教室后门。靠窗位置上有一人，立着本大大的杂志，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

楚闫犹豫了几次，还是来到那人身边，轻轻摇醒他，“同学，同学……”那人从睡梦中醒来，惺忪的双眼越过书看向楚闫。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立着的杂志倒在地上，那人正是宋律。

楚闫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宋律似乎还在睡梦中。楚闫呆愣了许久，才开口让他帮忙，喊正在运动场上的黎一回一趟教室。

宋律应下离开后，楚闫整个人还没能回过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学校之小，什么人都会遇见。

楚闫把信递给黎一时，黎一那张‘面瘫脸’垮得溃不成军，完全不敢接。楚闫哭笑不得道：“这是嘉丽让我给你的。”

黎一这才接过，妥当地将信安置在口袋。楚闫见状，直接道出自己的疑惑，“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顺势接受。”

黎一的视线越过楚闫，凝视着前方，很久才温柔地开口道：“因为不能。原因有很多，我们太熟了，熟到我很害怕她不过是一时脑热；加上我答应了双方父母，不会在高中就拐着她早恋……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她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就早早地将自己一生最好的初恋，匆匆交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