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雨之后春夏至(26)
我不顾疼痛,挣扎着坐起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件是旧年付娘给我做的衣物,并无甚特别。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茫然无所知。
莲蓬见我发呆,又说:“公主耳朵上的银杏叶耳环也给摘了。不过,这贼人也够怪的。既然只是图财,叫我们把东西给他就是了。那么拼命地追在我们后面,跟个杀人狂似的。”
那耳环是临行前太皇太后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几乎每天都戴着,不想竟这样被人劫了去。
莲蓬气哼哼地骂着那贼人,我眼前重新浮现起被劫之日的情形,未免心惊胆战,不敢再细想下去。
正说着呢,两个嬷嬷从外面进来,然而却不是我们带来的人。
我疑惑地转向莲蓬,她赶忙道:“我们的几个嬷嬷都吓坏了,自来了驿站,就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这两位嬷嬷是都护府里的人。”
唉,这几个嬷嬷虽然是付娘亲自挑选的可靠之人,可终归没有经历过这般劫难,接下来该怎么陪我到西凉?
我无奈地点点头,只听嬷嬷们说道:“公主,您既醒了,要不要请大夫再过来诊诊脉,开些调养伤势的药呢?”
我一听说吃药,赶紧摆手,直说:“休息休息就好了,药免了吧。”
说完,又问:“定国公呢?他老人家可还好?”
一位嬷嬷答道:“定国公给吓地不轻,现在还躺着呢,不过倒没什么大碍。”
我点头不语,心说定国公虽然曾跟着□□皇帝随军打仗,可毕竟是文人出身,并无真刀实枪上过战场,此次被劫,肯定心神俱损,不知道一把年纪能不能撑得住。
定国公休养了几日,终恢复过来,连着对都护府的将军发了几通脾气。
毕竟,我们在大周的地盘上被人打劫,而大名鼎鼎的都护府竟然查不出来,不可谓不难堪。
再者,妆奁被掠,几日后西凉的使臣来迎亲,如何送嫁?
那将军赵廉便是赵相的侄子,听说为人周到,并不似他堂妹一般骄奢,因而面对定国公的责难,不辨白,不轻慢,调查的同时一力置办嫁妆。
我渐渐好起来,闲来无事,便带着莲蓬去看付娘替我置办的东西。金银珠宝已被抢劫一空,连织金嫁衣也没了,只剩了一箱家常衣物并一箱绣件。
莲蓬气哼哼地骂道:“这群贼人,真是不给人活路,值钱的全没留下。”
我不语,心说幸好将最爱的云缎裙和云头鞋留给了宸妃,否则尚未上身便给人抢走,岂不痛心。
我们从库房出来,只见又起了风,便不想绕路,直接从西院的仪门穿过去回屋。
尚未到门口,远远看到一个人在西园的门口徘徊。
他背对着我们,故而难辨面容,可身穿铠甲,手握佩剑,估计品阶不低。
此刻正是练兵的时候,这人如何心事重重地在女眷居住的地方徘徊?
我不愿多惹事,向莲蓬使个眼色,悄悄地同她退了回来。
回到后院,我问莲蓬:“随行的美人还剩几位?”
莲蓬撅撅嘴,说道:“还有四位。据说赵将军这几日正忙着找各色美人呢,想凑够六位。”
我望望她,说道:“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莲蓬不好意思道:“这事儿早就传遍了,也就公主您这样静的人还被闷在葫芦里。”
我笑眯眯地瞪着她:“那你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莲蓬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您不八卦呢,哪知道也喜欢……”
我转过身去,装作生气,不理她了。
几日后,西凉的使臣到了,据说已知道迎亲队伍遭劫的事情,带来了好些聘礼,聊作安慰。定国公本是骄傲之人,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好说什么,只与他们商定下月二十迎亲。
第19章 成亲1
迎亲的日子愈发近了,都护府里上上下下都忙起来,听这里的嬷嬷们说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我听了,只有微微的叹息。
十月的西境,堪比上京的初冬,到处一派寒凉,只得命人赶做了几件银鼠褂子。
不过,天高气爽的时候,满目望去,尽是一片绚烂,当真比三月的繁花还要美上几分。不知为何,这样的日子里,我竟十分想念宸妃。
临行时,宸妃曾说她哥哥段业可汗已到不惑之年,跟自己的嫂子青梅竹马,琴瑟和鸣,极为恩爱。
皇后也说西凉如今虽意欲与大周和亲,但只为政治联盟而已,且早已言明封我做侧夫人。
我本是再嫁之人,倒不求这些虚名,但愿他们不要过于苛责,容我安度余生。
九月十六日,西凉的先锋使节来报,说迎亲队伍中午便到。
一时间,都护府上上下下都忙起来,还把派给我的嬷嬷们调到灶上忙活,只留莲蓬一人在后院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