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如今的社会已经步入了正常轨道。前些时候新总统向提姆打过报告，看是否要为蝙蝠侠建一座雕像作为纪念。提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事后还拿这桩事和当个玩笑说给好不容易聚一次的家人们。

“布鲁斯肯定不会喜欢那种招摇的作风，想一想，父母们给孩子讲的睡前故事——伟大的英雄蝙蝠侠，老头子听见了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因为临时有人打电话报告说，一个孩子在星城街头因险些遭遇车祸的恐惧而能力暴走，急需前往处理。当帕尔默来到韦恩庄园的时候，久违的家庭下午茶时间已经过半，盘子里的小甜饼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两块。

提姆调侃着迪克头上多出的白头发，说他离人到中年就一头白发也差的不远了。而迪克混不在意的表示，“但我有女朋友啊，顺便一提我和芭芭拉打算结婚了，就趁着这个假期。而你，小红，你还是单身状态。”

他说着将手伸向仅存的小甜饼，却意料之外的摸了个空。“帕尔默？哈，我们忙碌的小鸟团团可算飞回家了。”迪克笑着说。

帕尔默端着装小甜饼的盘子，默默的把仅剩的小甜饼填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咽下去后才平静的看向他，“我要回家了，回我的世界。”

“按照布鲁斯留下来的信息，你已经离开了快七年，是该回去了。”提姆点头，“需要我祝你归途顺利吗？”

迪克欲言又止，其实他更想开口让他留下来。

【即使这里的时间照应到帕尔默的世界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但发生过的事并不会因此被抹去，他真的还能如常融入到自己的世界吗？】

但。算了。迪克笑着摘下帕尔默的兜帽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回来看我们。”

可到了告别的时候，帕尔默又开始踌躇不前。

“超能力管理方面的权利诱惑太大，所以我选出了不止一个继任者，以便能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牵制，以尽可能的维持政策的长久活力。”说完了工作，他有些词穷，挤出句不太像关心的关心。

“即使是再出色的政策也该报以最坏的目光去看待他，以及别对掌握权力的人抱有太大的希望。每隔一段时间就好好敲打他们一次，别太手软。”

“知道了，”迪克温和的看着他，提姆与他并肩站在一切朝他挥了挥手。再会，再见。

这就是告别了。

帕尔默从床上醒来，踉跄的冲进卫生间伏在洗手台前一阵干呕。当他抬起头时，看见了镜中红着眼的自己，短手短腿，圆乎乎的脸，看着竟有些陌生。

脑海中一股脑涌上来的庞大的信息流使他脑袋生疼，头晕脑胀，越发的觉得恶心想吐。

【他要“死”了。】

【就像强行将一个大号的灵魂塞进一个超小号的躯壳里一样，当另一世界发生的事映照在这个世界，他原本的身体就会被废弃，变成一具“尸体”。】

帕尔默接着洗手台强撑着站立着，他看着镜子里满头是汗面如白纸的自己。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的内脏就会感到被火烧一样的痛感，他的骨头会软的支撑不住皮囊。然后就是最后了，他的身体将由内而外的融化、消失，再由剥离出的能量构成自己重生后的模样。

他要怎么去面对家人呢？

忘了是谁说的，【怀疑、探索、记忆、真相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毒药，你需使它们远离你想保护的人。】但这句话一定很重要，所以才能牢牢的占据自己浮现出的记忆中最中心的位置。

所以他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使所有设备、所有人都自动忽视了房间中的动静后，帕尔默拖着已经疲软不堪的身体回到床上，将床头蝙蝠侠与罗宾的玩偶围绕着自己摆开。

疼痛绵延不绝的袭来，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帕尔默睁开眼，平静的侧过脸看向旁边闭着眼的“自己”，他体内的器官还在生长所以这具身体还未彻底消失。

帕尔默站起身，身上套上了上个世界穿惯的黑披风加兜帽的扮相。然后沉默的弯下腰抱起了床上的“自己，”传送门打开，向前一迈，天地霎时宽广。临近黄昏，赤红的云霞铺陈开去，美不胜收。

他走进韦恩家族墓地，绕过祖辈的墓碑，寻了个边角的位置，用能力刨了个小小的土坑，然后将截住能量流失后仅剩的躯壳放了进去。

【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操控着能力，帕尔默眼见着细薄的土壤一层又一场的堆积将过去的自己完全掩埋，最终恢复成平整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帕尔默韦恩从此埋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