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传+番外(75)
“是,家父在沅州身体一直不大好,遣人来唤怀璧回去侍疾。”
景明帝挑眉,“不是记得才回京没多久嘛。”
江耀庭也很无奈,“祖父之命,怀璧作为晚辈自然不敢推辞。”
景明帝心里大概能猜出来他去做什么,心道江怀璧还真是敢做。
他看了看江耀庭,心想不知他知道了会如何。
“此事在京中已传了有一段时间了,江怀璧如今处于风口浪尖,远离京城避开锋芒是有利处。但朕看来却是弊大于利,慎机觉得呢?”
“臣明白。她虽能避过这个风头,但人不在京城,便无口难辨,且给了那些人诽谤‘畏罪潜逃’的名头。……可她短时间内也回不来啊。”
景明帝心中暗想,究竟是回不来还是不能回来?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说破。
“朕与江怀璧都是从明臻书院出来的。明臻书院百年来培养出多少人才,他当年便是因课业优秀名动京城。他,朕还是信得过的。此事朕也相信必是存有误会,且再等等吧。这封折子朕可以先压下,暂不发阁,你想清楚了来与朕说。”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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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
杨澄自上朝开始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时辰的朝会过后一直到回到府里,他身上的冷汗还未消去。
杨夫人接了他的衣服,不紧不慢地问:“夫君,事情如何?陛下可曾发怒?”
杨澄摇头。
杨夫人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那是斥责了礼部尚书了?”
杨澄摇头,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江耀庭是什么人?两朝重臣可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杨夫人蹙眉不解,“可这次是他儿子惹的事啊,咱姐可是死在他手里的,还有诰命在身,朝廷命妇岂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杨澄长叹一声,“当时咱们不在方家,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去的,我便是上书却也是听了行之那孩子的说辞,还有京中那些众口不一的流言。咱们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现在还担心什么姐姐的死与江家有关。想我杨家当年也曾风光一时,现在我却只能是个六品的主事。要命的不是陛下怎么看,我都觉得以我的品阶内阁估计连看都不想看,关键是江耀庭,若让他看到我那折子,我的仕途估计就止步于此了。”
杨夫人惊叹,“这么严重……”
“老爷,方家公子来访。”
杨澄闻言皱眉,他是真的不想见他。方文知的野心太大,出口便是要撂倒几个大家族,方家好歹有方恭这个刑部尚书撑着,杨家就他一个芝麻官了。
他也是奇怪,这种事怎么就不与他父亲说,偏偏要来拉上他这个舅舅!
他可没忘记便是昨天,方文知给他灌了一个时辰的迷魂汤,让他头脑一热便上了那封奏疏。
罢了,到底还是血亲。行之毕竟还小,他多提点提点,让他注意些分寸好了。
方文知依旧是面色沉重地来见他,仿佛因母亲的死太过悲痛,所以才会化悲痛为力量,满心的仇恨猜疑,才会做出那些冲动的事情。
杨澄心中微微一酸,也有些心疼起他来。
然而杨夫人并没有那么多情感,听了杨澄的话便觉得方文知不安好心,连亲舅舅都利用。
“行之啊,你母亲去了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能因为悲痛就冲撞鲁莽,你舅舅他也不容易,你再继续下去他连命都保不住了。”
杨澄愣了愣,随即斥责道:“你做舅母的,怎么能这么说话?行之寻常都不怎么来家里,好不容易来一回,为的又是姐姐的事,我如何能坐视不管?你若闲着无事,去教教阿垣功课!”
杨夫人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退出去。
方文知脸色也有些不愉,但他还是收敛了神色,有些歉意道:“给舅舅和舅母添麻烦了,是我的不是。”
杨澄笑了笑,“行之说的哪里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再说了,你母亲可是我嫡亲的姐姐,她不明不白地去了,我也是想查出死因,严惩恶人,为她报仇的。”
方文知颔首称是,心底却有些讽刺。他这个舅舅,胆子小的很,不懂得官场圆滑,自作清高,所以才导致杨家一直没落。
“我也是这样想的。舅舅上书一事我都大体知道了一些,这些天应该就有成效了,辛苦舅舅了。”
杨澄愣住。
什么成效?他在折子上把江家狠狠骂了一顿但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引起注意,纯粹是为了显示出自己与方家的关系亲密,高攀的同时也不损害自己。
现在告诉什么成效?难道,还真被看到了?
方文知大概知道他心中所想,按暗暗冷笑,面上却是淡然得很:“我暗中听说那封奏折经内阁后未有票签,已被留中,并不打算发阁,似乎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