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时，外面大街上终于传来奔跑的声音。

骷髅妹“哗”地一下推开窗，冲着“哼哧哼哧”的大胖子招手：“还好还好，还有时间，快快快，你快进来！”

胡大胖子抬起头瞅了瞅她，大叫：“东神呢？”

夏东溪从窗口探出头：“我在。”

胡大胖子喘着气停在楼下，手撑膝盖歪过头去瞄了眼门口的守卫，瞅着那边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又仰起头来：“我瞧见点事。”

“有事

干嘛不进来说？”骷髅妹着急道，“哎——你再站下去，时间可就要被你自己给耗光了！”

“我不进去了。”胡大胖子撑膝盖的手抬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东神，长话短说。我看到大皇子了。”

“不进来了？为什么？”骷髅妹有点发急，嘴巴张了张，还想说点什么，被夏东溪抬手止住了。夏东溪似乎对胡大胖子的“不进去了”早有准备，镇定地点一点头：“他是几号？”

“果然不愧是东神。”胡大胖子脸上动了动，回答，“‘十’。他的数字在鞋底下。”

“从城门到这里，我们来的时候，是步行，时间花费大约是八分钟，如果用跑的，应该还能再快些。”

胡大胖子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倒计时钟。

“我依然觉得现在就确定是大皇子，为时过早。”夏东溪目光沉沉，诚挚而恳切，“机会以后一定还有，但能不能抓住，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胡大胖子犹豫了一下，摇头：“不了。”他看着夏东溪：“东神你肯这样和我说，我……领这份情。”他又往倒计时钟看了一眼，咬一咬牙：“如果没有昨天东神你的出去，我今天也不一定敢就这样出这个门，算起来，这事儿上，我也欠着你一份。”

“其实，有些事……东神你想听，我却觉得说与不说区别不大。”说是这样说，胡大胖子没歇气，飞快地往下面接，“我刚去了坟地。到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跪在地下，他的身前，是一个被挖开了的坟冢。”

“挖开了的？是二皇子的坟……”

胡大胖子没有听骷髅妹说全，截口继续道：“跪在地下的那个人，我后来听到大将军称呼他为大皇子。那个大皇子……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带了人一起，很多人，那一片，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警戒的无脸兵，带队的，是大将军。火把照得像白天一样，我没敢靠得太近，隐隐约约的只听到大皇子跪在地下说了几句话。他说：‘二弟，茫茫天涯，你离了此地又能去何处？何苦……何苦。’还有：‘这辈子，你有好友如他，是一大幸事，有兄长如我，却是一大不幸。呵……呵！’他一个人在那边笑了好几声，又说了

句什么，我只听到那句话的前半句：‘呵——一根签条一条命。二弟，你我兄弟……’后面的，我就没有听清楚了。”

胡大胖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就这些了。后来，那些兵帮忙把坟给填上了，那个大皇子跪在前面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后，插了样东西在坟头顶上，就带着人走了。”

夏东溪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候着胡大胖子所有声音都收了，他才开口问：“那样东西，你拿了吗？”

胡大胖子点点头：“我觉得这肯定是样要紧的，去都去了，我就等了一会儿，看所有人都走了，我就给拿回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根长条状的东西，举高了冲着夏东溪：“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竹签子，昨天那幅画上画的，骷髅小妹妹也曾经提到过的……和昨天东神你拿回来的一模一样的竹签子，唯一的区别是，昨天那根是‘二’号，今天这根，是另外的那根‘一’号。”

“抛上来。”夏东溪说。

胡大胖子愣了愣：“这玩意儿你还要啊？”

“要。”夏东溪没有解释原因，只斩钉截铁地点了下头。

“行吧。”胡大胖子又咬了咬牙，退后一步，抡起手臂，“呼”的一声，那根竹签子飞了起来，还没到窗前，力道就尽了，直线下坠着“啪”地一声掉在了二层挑出的屋檐上，弹了几下，滚进了最边上瓦片的缝隙里。

“哎哟！”骷髅妹叫道。

胡大胖子踮起脚伸了伸头，冲楼上挥手：“哎哟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我得走了，我……我先走了啊！”他又看了看天上的倒计时钟，这次拔腿就跑。

“头也不回，逃得像鬼。”骷髅妹嗤道，“像是谁会去把他拖进来一样！”

“我……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李可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冰凉凉的，像是刚灌了杯冻过的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