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97)
时甜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慷慨地对着被保安拉住的王琳香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用太激动,还有一份礼,马上就能送给你了。”
时钧年见到时甜起先是皱眉,而后想到席政和的那层关系平生第一次好言好语地关心她的生活:“甜甜啊,你跟政和最近挺好的吧?”
时甜连敷衍都欠奉。
“你哥哥的事情,我这几天找了很多关系,以前经常吃饭的那几个检察院法院的人都暗示我上面有人想搞你哥哥,你回去问问席家那边认不认识上面的人,请他们帮帮忙。”
时甜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了他面前。
“头上一片绿还不够还准备劳民伤财地捞别人的儿子?”时甜嗤笑,“您胸襟开阔,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时钧年表情不悦,隐隐有发怒的趋势,压着火气抽出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秒,在眼里的火山爆发的同时一把撕了文件,撕完不过瘾似的又把文件袋也一起撕了,办公桌上父子俩的合影被他狠狠扔出去,相框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砸得稀碎。
时甜没心思看他发怒,淡淡地告辞:“我先走了,挺忙的。”
气派的高层办公室,落地窗外宁市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桌子上地上纷纷扬扬的碎纸片每一片都在无声嘲笑着他这个亲子鉴定结果。
时钧年自顾自乒零乓啷砸了一会儿东西,在时甜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喊住她。
“时甜,你在忙什么?放暑假没有?公司的事情你也该接触接触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炽烈而灼眼,时甜偏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时钧年这人真的挺可笑的。
“你的公司……等时庆出来之后再交给他吧,我对时家所有的东西都没兴趣。”
“你这辈子做过的,唯一值得我感谢你的事情是你让我去联姻。”
“虽然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也没尽过一次当父亲的责任,但还是正式地告知一下你。”
“虽然你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子女是我,但我从今往后都无意再和你有任何往来。奶奶你愿意照顾就照顾,不愿意就让我接走。”
“我从小到大没麻烦过你任何事情,希望从今以后你也别来麻烦我和席政和。”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甜拉开办公室的门毫不留恋地离开。
时庆的审查意见书是宁慕阳亲手写的,庭审也是宁慕阳亲自辩的。
结果出来的那天时甜下夜班休息,她跟着席政和去接旅游回来的爸爸妈妈,在市区吃了午饭之后他们俩又送两位长辈回海边。
当时时甜在席政和爸妈家里给唐吟把脉,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宁慕阳:八年。】
时甜看完消息面色如常地给唐吟开了一些中草药食疗方,开完借口上厕所溜去阳台一个人蹲了好一会儿。
宁慕阳给她打来电话,“你怎么样啊?”
时甜沉默。
“甜甜,如愿以偿了,以后就放下过去的所有事情,和席政和好好过吧。”
时甜仍旧不说话。
“甜小姐?”宁慕阳笑了一下,“甜小姐,在听就吱个声。”
时甜盯着脚上的兔子拖鞋,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哑着声音道:“宁慕阳……”
宁慕阳笑道:“你这是对这个数不满意还是怎么着啊?”
时甜在木地板上坐下来,为了不被发现她关了阳台门。室内的冷气被隔绝在门内,阳台上半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目之所及的沙滩仿佛翻滚着热气,光是看着脚底就有被烫到的感觉。
知了在这个时间热得不知踪影,海浪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楼下客厅里正热闹,这里却什么都听不到。
庭院里的夏花开得正艳,凌霄花攀着亭子开出热烈的花朵。天空好像很低矮,大片大片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时甜坐在阳台地板上背靠着墙轻轻闭了闭眼,把骗了宁慕阳很多很多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他:“宁慕阳,七年前我和席政和不是看日出认识的。”
“那天我是去跳海。”
电话里传来清脆的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时甜慢慢地继续说:“那天其实本来给你设置了第二天晚上的定时邮件,后来被他救了就没用上。”
“我执着于报仇是因为……除了这件事,我那时候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支撑我继续活下去。”
“在时家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痛苦,但是只要想到有一天你会帮我让他们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我就觉得我还能再熬一熬。”
“那时候不顾你的劝说执意要和席政和结婚是因为我知道离结局不远了,我原本的打算是等到王琳香和时庆都搞定之后我就再去死一死。就想着不管席政和有多滥情,在我死之前至少想拥有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