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些日子我大概会很忙,有事情我会叫老张去接你,等我忙完,到过了年,梨园的花就该开了,明年带你看梨花。”
像是一个庄重的承诺一样。
陈迦南至今都不敢想起那个清晨的一切,风也温柔,阳光也温柔,他穿着居家睡衣,靠在床上,对她说着今后打算,也给了她一个看得见的时光等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慢慢下起了雨。
陈迦南从思绪里走出来,轻轻摸了摸脸颊,湿湿的,她很快清醒,从遐想中抽离,目光一抬,愣住。
沈适正朝她走了过来。
有点恍惚,有点迷离。
沈适远远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就往地上一坐,头发披散在肩头,仰着脖子,眼神比他见过的每一次都清澈。
直到他走近,陈迦南才回过神。
沈适:“看我做什么?”
她没动,就那样坐着,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轮胎坏了,是他们弄的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适笑了:“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要回答哪个?”
陈迦南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随便。”她说,“你说完了?”
“说完了。”
“我们可以走了?”
“可以。”
陈迦南掏出钥匙递给他。
沈适:“扔了吧,不需要。”
陈迦南:“…………”
沈适:“我们要的是轮胎。”
陈迦南:“…………”
他们互相对视,目光里似乎都有些期许。
沈适:“还有要问的吗?”
他目光太诚恳,她差点沦陷。
陈迦南直愣愣地:“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赢?”
戏台子上的京剧腔浓烈厚重,有着历史的古韵,唱的是一出折子戏,四郎探母。唱腔字正腔圆,韵味十足。那腔调和着小雨落下的声音,衬得此刻,有些萧索。
只听他开口:“想知道?”
陈迦南等着他下一句。
小雨里,沈适说:“一百块。”
☆、chapter 23
下午2:20
小雨里,沈适说:“一百块。”
陈迦南:“…………”
她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似乎写着“赶紧还钱”几个大字,余光看向他身后过来的人,道:“爱说不说。”
话落,径直上了车。
沈适看着她这别扭的样子,笑了笑,正要低头点个烟,瞥见身后钱小姐踩着高跟走了过来。
他点燃烟,眯了眯眼。
钱小姐开口谈笑:“沈先生,二叔让我来送您。”
沈适:“客气了。”
“二叔这会儿忙了,特别嘱咐我亲自送您,不知道您方便告诉我去哪儿吗?这边的路比较绕,我可以给您指路。”
沈适顿了片刻:“好意领了。”
钱小姐识趣的笑了笑:“一直很敬仰您的为人,过些日子我会去京阳谈事情,还希望有没机会与您合作。”
沈适:“钱小姐抬举。”
“您太谦虚才对。”
沈适抽了口烟:“还有事吗?”
钱小姐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车里驾驶座的陈迦南,目光顿了顿,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慢慢开口道:“没有了。”
沈适:“嗯。”
“沈先生。”
沈适抬眼。
“其实也没什么事。”钱小姐谨慎又紧张的组织着语言,道,“车胎我已经叫别人去换了,您等着就行。”
沈适:“谢了。”
钱小姐缓了一会儿才道:“不客气。”
挡风玻璃外的两个人相对而立,男人低头抽着烟,女人拘谨的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已经没有了刚刚牌桌上自信凌人的样子。
一般的女人还真的驾驭不了他。
陈迦南想起他曾经甚至一直都是一个淡漠的人,无关风雨,对什么都风轻云淡,笑的温和,待人客气,实则疏离冷漠。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出现在她身边。
好像是见过他第一面之后,有一次她去一个有钱人的会场做兼职,见过那种茶苑露天的包厢里,一堆男人嚷嚷着起哄,喂一个女孩子喝酒,他当时就坐在中间,无动于衷。
你看,他也是曾冷漠过的人。
轮胎很快就换好了,正好沈适抽完了一根烟。他和钱小姐站在外面再没说话,他似乎也不觉冷场,特别认真的在抽烟,钱小姐看过来,他轻轻颔首,便上了车。
陈迦南打开引擎,将车开了出去。
她开出很远,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钱小姐站在路边,望着他们汽车的方向,不禁有些感慨,看了一眼副驾驶座的男人。
沈适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问:“想说什么?”
陈迦南收回目光:“没什么。”
乡下有的的路窄,稍微不留神就容易磕碰,陈迦南开的特别专心,也没太注意沈适,两人话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