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苦笑:“洒姐,我不过也是个普通人。”
一双眼一颗心,有七情六欲。
窗外的雨打在挡风玻璃上,沈适打开雨刷,在那一起一伏中,偏头看了车里的人一眼,目光霎时变得柔和又无奈。
他们之间,都是数不清的犹豫和迟疑。
沈适缓缓吐了一口气,眸子深沉见底。
开车到河谷分区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陈迦南已经睡着了,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沈适将车停在公司楼下一边,打电话把张见叫了出来。
雨停了,他下了车,锁了车门。
张见从公司大门小跑出来,看见沈适的脸色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不禁松了一口气,走近道:“老板。”
沈适从兜里掏了一支烟,放嘴里。
张见眼珠子快掉下来——大前门?!
沈适一边点烟一边道:“办的怎么样了?”
张见忍住各种各样复杂的冲动,慢慢道:“内部问题还挺麻烦的,刚刚抽调了一些资料,还牵扯到总部。”
沈适吸了一口烟:“你不是说能处理吗?”
张见:“能是能。”
沈适微微侧眸。
张见:“需要点时间。”
沈适:“一天够吗?”
张见:“应该够了。”
沈适抽了两口,又道:“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周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尽量别弄得太难看,给他一个体面。”
张见:“我明白。”
沈适说:“这边的事情弄完,你要是想去岭南的话,给你三天假,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不要联系我。”
张见疑惑:“您说的重要的事指什么?”
沈适沉默半晌,说:“世界毁灭。”
张见:“…………”
难得见沈适这样调侃,张见不由得愣了,目光偏移,无意识的看向车里,副驾驶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听说这几年他身边很少有女人,哪怕是重要的晚宴,也只带着秘书林郁,外界传言沈适清心寡欲。可是看车里那女孩的大致轮廓,倒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子,干干净净。张见一瞬间想了好多,甚至都觉得这个女人大概就是老张嘴里那唯一一个沈适放在心上的人。
张见很快回神:“那您,要不要进去?”
沈适一支烟快抽完了,想了想,正要说算了,分区公司里已经小跑出来了几个人,迎面就赶了过来。
“沈先生,不知道您来,有失远迎。”一个年长的中年老总一边俯首弯腰,一边担忧着笑道,“一定要向您负荆请罪。”
沈适看了张见一眼,张见自知罪过。
“要不咱先进去,我给您接风洗尘,这冷得很,冻感冒了就不好了。”中年老总胸腔都要跳出来,“您看……”
沈适抬了抬手:“有什么事和张见说。”
“那我给您备一桌好菜……”
沈适皱眉:“先把你手里的事弄干净。”
“是是。”中年老总点头附和,“公司出现了这种事情我这个总经理要负全责,您放心,我一定妥善处理。”
沈适:“销售做的是信誉,你可是老员工了,最基本的一点都忘了吗?阳朔这三家分区内部出现了这种事情,你作为分区总经理,自然要负全责。”
中年老总哆嗦了一把。
沈适说着,嘴巴又有些痒,想抽烟,他余光看了一眼车里还在睡的女人,从兜里掏出烟盒,放了一支在嘴里。
在场的一圈人,看见那包大前门:“?!”
中年老总掩饰住心里的吃惊,很快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给沈适点了烟,陪着笑道:“一直听说您怀旧,看来名不虚传。”
沈适吸了一口烟,抬眼:“怎么?”
中年老总:“这可是老烟牌了,我爸年轻时候就爱抽大前门这味儿,那十几米外都能闻到。”
张见好笑,静静看热闹。
沈适风轻云淡:“是吗?”
“是是。”这恭敬。
他将烟夹在指间,慢慢垂下,不以为然笑了笑,道:“都是老员工了,不用太紧张,舒服着来。”
张见识时务道:“老板,时间快到了。”
中年老总两眼一睁,随声附和道:“不知道您还有别的事情,你去哪儿,要不我派车送您去。”
沈适轻淡道:“不用,你们去忙吧。”
他们一堆男人站在那儿说话,一个个面对着中间这个穿着随意的男人,有点头哈腰,有礼貌诚恳。
陈迦南从车里醒来就看见这一幕。
那一堆人里,除了他穿着毛衣,其他人都是西装笔挺,恭敬的看着他。面对这样司空见惯的场合,他又是从前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的抽着烟,三分笑意七分不放眼里,简简单单两句话,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