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明天让人给我。”言简意赅地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但……啊?我还没说完呢!”听着耳边冷冰冰的忙音,周誉时扔开手机一头栽回床上,轻笑一声自言自语。
“但你们没血缘啊。”
*
第二天一早醒来,甄杳觉得头晕头疼似乎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肌肉有点酸软,嗓子也还有点痒痒的不舒服。等洗漱完喝下一杯热水,这些症状就又缓解了不少。
想到昨天下午的情形,在餐桌前坐下时她心情还格外轻快,直到林叔告诉她宋渌柏已经离开家去了公司。
“这么早?”
“是的,应该是公司很忙。”
“……好吧。”甄杳心情有点低落。
早餐后她打电话给陈页说了自己生病的事,对方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问她:“严不严重?辩论赛结束不算晚,我来看看你,再给你带一份学习资料?”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的。”她忙拒绝,“而且……纸质的学习资料我也用不上。”
“抱歉抱歉,是我没说清楚,只是因为关心你。”陈页连声道歉,“不是纸质的资料,是很多有关辩论和演讲的音频,都是我在国外时四处搜集的,网上很难找到。”
甄杳心里又浮现出那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他们之间只是补习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这样特别的关心有点怪怪的。
“谢谢陈老师,不过浔外离得挺远的,要不还是下次上课再给我吧?”
“没关系,再说本来今天该有一节课的,我也该跑这一趟。”
陈页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就不好再拒绝了,只能答应下来。
下午陈页到了之后两人一起去书房里检查u盘里的文件有没有问题,甄杳坐在一边等他打开电脑。
“你好点了吗?”陈页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柔。
她点头,“已经好多了。”
“也已经退烧了吗?”
没等她回答,额头上就落下了一只手。
这是和昨晚宋渌柏将手搭上来时截然不同的感受,没有轻松和安定感,只有让她本能后退的抗拒。
看见少女躲避的动作,陈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阴沉。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好了表情。
“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好点没有,没想到让你不舒服了。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甄杳眼皮跳了跳,搭在膝头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和陈页认识的这几周里他为人一直很温和,只不过不时会有一点亲昵的举止,说话偶尔会显得有点暧昧,她一直觉得可能是他受国外文化影响的缘故。
可是……
“陈老师,我们先检查文件吧。”甄杳只能岔开话题。
在书房的这一小会儿里陈页好几次挑起各种话题,虽然还是和最开始上课的时候一样健谈,到那时候话题都围绕学习或者他去国外的经历,现在则全都和她有关。
只是她并不太喜欢谈自己。
“我可不可以叫你杳杳?直接叫名字总觉得很生疏。我称呼其他的学生也会随意亲近一点,这样有利于拉近距离。”
甄杳只好说:“可以的,老师。”
过了两秒,陈页说:“最近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有些……有些奇怪?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应该忍住的。”
她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听见他苦笑一声,“毕竟你现在还太小了,我却……”
这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一番话让甄杳愣住了,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和微妙。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装作什么也没听明白地低着头,在陈页伸手摸她头顶的时候沉默着忍耐。
陈页离开后,甄杳蹙着眉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
她不太喜欢和家教老师之间变成这样的氛围,这让她忍不住有点反感,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陈页也并没有挑明。
忽然,她想到了宋渌柏。
他说有什么事第一个找他,可是这种似乎只有一点影子的事该怎么说?
纠结半天甄杳给姜聆打了电话,姜聆建议她先假装不知道然后验证猜测,如果陈页真的是这种想法或者挑明了,她再和对方说清楚。
甄杳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决定就这么办。
……
吃完晚餐,甄杳被小佳领着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然后就坐到了室内一楼的躺椅上。手边是声音放得很低的钢琴曲,她拥着薄毯昏昏欲睡。
佣人都轻手轻脚地做事生怕将人吵醒,哪怕是男主人回来时喊的一声“先生”也比平时低了许多。
“小姐在躺椅上睡着了。”林叔轻声道。
宋渌柏随手将西装外套递给他,深邃的眉眼因微醺而显得懒倦,领结微微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