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很月亮(8)
s市这所繁华的城市到处灯火通明,灯光节节假日常有的五彩斑斓的灯光四处移转,打在各所高楼上,透射进车窗里,万花筒一般打在人脸上笼罩出迷离的光影。显出几分迷离的美感。
手机来电的音乐声打断了车内的昏暗与寂静,“从前初识这人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他一场……”
车载音乐的音量被调低,姜怡接起闺蜜小果的电话。那头小果讨伐她说话不算话,又放她鸽子。姜怡只得哄她,“对不起嘛,我下班实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再约电影好不好!”
对面传来小果不甘不愿的应好声,车内过分寂静只响着她的温声细语,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挂完电话后,她清清嗓子:
“等会你是还要回医院吗?哪边靠近地铁站,你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周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开口便带上熟悉的三分笑意:“ 时间不早了,保护姑娘人人有责。或许等会需要我送你回家?”
姜怡下意识婉拒,她习惯了不麻烦别人,“ 不用啦,太麻烦你了,我坐地铁回去就可以了,我挺喜欢坐地铁的,也很方便。”
周廷转头看这个女孩子,心想真是个不会恃美行凶的女孩,换成别的男的怕是巴不得送你到家。他笑了,看出她是真的不想麻烦别人,“坐地铁是挺方便的。这样吧,我去车队还车,然后送你去地铁站。走过去挺近的,我家也在这附近。”
姜怡松了口气,“ 好的,那麻烦你了。”
还车的地方果真离地铁很近,只有几百米。
周廷走在外侧,陪着走在内道的姜怡走去地铁站。晚风徐徐,行人匆匆。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有着大批人潮,他们逆行,与从地铁站涌出的步履匆匆的人们擦肩而过。
已经很晚了,白日积在枝桠里未落的花在夜里终于漫天漫地地纷扬下来 ,橘黄色的路灯将花瓣的轮廓映亮。抬头看去,无边绒花从遥远的星河坠落向着人间奔赴而来。这景象实在太美。
姜怡有了开口说点什么的冲动,“刚刚说喜欢地铁站,其实不仅因为它方便,我喜欢地铁,坐在地铁上可以观察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上学的各个年级的学生,上班的白领、金领、农民工,出门带孩子遛弯的老人,还有兴致冲冲的游客,目的不同 ,却很有缘搭乘上同一趟车。
我之前看过一起新闻,英国有一站地铁,一直用着很老的播报铃。一位老妇人的爱人过世前录制的这个播报铃声,所以她经常去,就为了能听到他遗留在世界上的声音‘mind the gap’。后来有一天播报铃被换成了电子系统,她舍不得先夫的声音被替换,于是找到地铁公司提出换回她先生的声音,地铁公司最后也同意了。
那个站,就叫 embankment。”
女孩子娓娓道来,眼眸清澈如同三月春日里的水 ,望得分明,仿佛能印出最温柔最灿然的月光。
周廷的睫毛无声颤动了几下,“地铁遗孀请愿,我读书的时候也看过相关报道”,是很老的新闻了,他内心一动,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只下意识以平常嘻闹的态度评论了句:“世间爱情真实感人哈。 ”
抬头已是地铁站入口,姜怡扬起笑挥手再见。
周廷笑着向她摆摆手。当然,其实双方心里都知道,应该也没再见的机会。
回到家后,她打开微信,然后找到那个叫徐太宇的微信,给他改了备注,发了句:“到家了。跨年快乐,今天谢谢你。”一天的工作总算到此结束。
窗外传来楼下住户—一对母女隐隐的争执声,女儿才上初中,正处于叛逆期,和母亲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能吵起来。女儿玩手机要吵,女儿追星要吵,女儿挑食要吵……各类琐碎的事情都可以吵起来,年轻的姑娘总能如此容易“撕心裂肺”或者“歇斯底里”,争执起来,情绪一上头,声音便压抑不住地拔高,一层又一层,切金断玉,响彻云霄,不免让人惊异。而吵闹到最后,又必然是哭着呐喊起来。每每到这时,姜怡便忍不住在脑子里跟着她一起尖叫起来,最后甚至觉得自己嗓子哑哑地幻痛起来。
她拿出日记本,记录今天的行程。又想起同车的那个人,他仿佛一直在变化,让她失去对他的判断。情绪袒露的太简单,反而让人摸不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轻佻、有些嘴贱、得亏了一副好样貌让他不那么欠揍,却能够坦然、恣意地同别人客套,即使客套也是坦坦荡荡,不让人厌烦。
她不由有些许羡慕,她其实从小就不擅长同大人打交道,在长辈面前也只能做个乖巧宝宝,笑得露齿笑得傻气让大人们心软,觉得这还是个孩子,别再为难。可是呢,这种天真,等到了社会,人情世故上,就成为你无力的证据、弱小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