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又向簇簇抛来了疑惑的眼神，簇簇苦笑着一脸难色地说：“我们北冥的规矩，新郎入洞房之前必须闯过十八般兵器阵，才……才能见新娘。”

“怎么可能？难不成北冥家家喜事都是如此。”

“昂……”这谎话真烫嘴，也难为了簇簇咬着牙应了这声。但这丫头毕竟聪明，很快又反回了一句：“当然了，各家小姐不同，各家规矩自然也有异。书香门第迎姑爷还要当场考诗弄文呢，那咱们将门女儿出嫁，要求夫婿通晓各色兵器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左勖心里明白的很，这必定是秀风在难为他，也就不想再费口舌了。他抬眼看了看院里的这帮人，又低头看了看断在脚下的蛇矛以及刚被狼牙棒砸凹的地面。思忖片刻后，向簇簇道：“那随便赏个兵器，让我抵挡一二总可以吧？”

簇簇很想说可以，但职责在身只能摇头：“不行，哪家新郎入洞房之前还带刀带戟的？”

左勖颤手指着前方那群乌泱泱：“那他们……”

簇簇回答无懈可击：“他们又不进洞房。”

簇簇也是好心，凑过来低头细语：“左将军，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些，她就是任性并没恶意。反正你俩已然礼成，不如今晚就先回去，改日等她玩心过了，您再来也不迟。”

左勖笑了笑，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长矛，正要移步进院，簇簇忙又说：“将军，这些人并非无名之辈，都是小姐从江湖上请来的义士，其中还有峨眉四秀。他们只管胜败，不管身份官爵，您莫吃眼前亏啊。”

“江湖人更讲究规矩。”左勖向簇簇拱了拱手：“多谢花儿姑娘提醒，你且退去一边，莫要被牵连到了。”

簇簇也不好多言，只往角落退去。左勖提着两截断矛，挑眼看了看新房，撇嘴一笑，踏入院中。

噼里啪啦，叮叮铮铮，兵器交错声传来，秀风坐在绣床上，一颗心却早加入了战斗。得亏花婆婆堵在了她的面前，不然她早就冲出去看热闹了。

花婆婆瞧出了她的兴奋劲，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您怎么这么不惜福呢？左将军要名有名，要貌有貌，对您也一直不错，您何苦这么难为人呢！这刀剑无眼的，万一把他打坏了，您下半辈子怎么办啊。”

“改嫁呗。”

花婆婆怒得捞起她的手心狠狠地打了一下，她也不叫疼，只改了口说：“好好好，他死了我给他披麻戴孝总成了吧。”

花婆婆“呸呸”的连说不吉利，她却完全不当回事，只催着说：“簇簇呢，说好了随时来告知我战况呢。气死，真气死！”

她连连跺脚，又抓住花婆婆：“好婆婆，要不你去把门打开，开窗也行。一丢丢，我就要一丢丢的缝隙，让我瞄一眼局势就成。”

花婆婆气得啊，又做不了别的，只能捞起她的手来，再打手心。

这时，就听房门被人推开，花婆婆也不打手心了，直侧到了一旁。秀风顶着盖头，展开怀抱忙招手：“簇簇？快快，快跟我说外面打得如何了？”

“闷坏了吧？”竟是左勖的声音。

秀风还没反应过来，盖头已被挑了起来。她忙一抬头，正迎上了左勖的笑颜。

☆、初雪夜春宵（2）

秀风呆愣了一瞬，只见左勖笑得特别干净，目中所流露的尽是欢喜之色。她回过神来，瞟了一眼窗外，突然厉声：“怎么会这么快？”

花婆婆在一旁竖着大拇指连连夸赞：“姑爷好本事，真好本事！”

左勖倒是挺实诚的，从腰后扯下了一个布袋子丢到了桌上：“本事不在我，得亏了林将军考虑周全。”

秀风招呼着花婆婆把布袋子递了过来，扯开一看，竟是块拳头大小的磁石。她当即就目露狠色：“我没想到你竟这么耍赖？”

花婆婆忙打圆场，说的话更是引的自己连连憋笑：“这是咱姑爷睿智。倘是把力气都用在了新房外头，那入了房姑爷恐怕就要丢人了。”

可秀风却好似被这句话点拨了，突然从床头抽出了鸳鸯刀，不顾身上绫罗披挂的累赘，横刀便向左勖劈来。

花婆婆直接吓瘫在地，左勖反应机敏连连后退，秀风却完全不知收敛依旧紧逼不放。

左勖有心避开桌上的合卺酒，只得往边上退，没几步就被逼到了墙角。眼见横刀架在了脖子上，后背又无退路，他忙抗议：“同是入洞房，凭什么新郎不可带兵刃，新娘却可佩双刀？”

他摸了一下刀口，眼中更冒惊色：“你还开了刃？你我天地都拜了，我死了，你就成寡妇了。”

“寡妇便寡妇，我就是看不上你这种偏爱使诈的人！”

花婆婆歪歪地上前规劝：“小姐，那块石头疙瘩也是咱家将军给的，怨不得姑爷。而且今日情况特殊，您找人堵道本就没理在先。你快把刀放下来，姑爷已经够让着你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