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洛瑾不答。

张更：“那你直接告诉她吧。”

洛瑾：“靳国使者已经到了洛都，还是等他们离开了再说。”

“你别露馅了。说起来，还是我压力最大。是药三分毒，那茶，连续喝上几日，就会造成染病的假象。我这一边给她治病，一边又要让她生病，还得防着不能伤了她的身子留了后患。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得家法伺候，让我一辈子别碰医术了。”

日子这样过去，洛珏病好后，开始准备她的及笄礼。在这期间，公孙氏大姑娘在明山院结业诗会上拔得头筹，被选为和亲人选，跟随靳国使者离开洛国，嫁入靳国，为靳王继后。

洛珏在正厅听洛冰说起这些，心下暗自思量。

洛夫人道：“哎，一国王后，多么尊贵的位置。可是，公孙姑娘的大好年华就这样错付了。”

洛冰道：“这事落到谁家头上，都不好受。可是为了两国和平，只好如此。”

洛瑾道：“逢君这些日子病了，倒可以算是因祸得福了。”

洛珏道：“父亲、母亲，我这些日子，因病错过了七日清谈，未能结业。不知，可否再次参加入学大考，入明山院，再学两年？”

洛冰道：“夫子说过，你只要补上结业策论，就可以结业，实在不必再花费两年时间。”

洛夫人道：“逢君，你的及笄礼后，可以为你议亲了，耽误两年，太过可惜。”

洛珏起身，缓缓拜倒，“请父亲、母亲成全。”

洛冰道：“爹，娘。逢君没有要求过什么？这个就应了吧。我也舍不得自己妹妹过早成婚。再说，浥尘回来了。我们都准备今年参加的入学考校。到时候，我可以照应逢君。”

洛冰道：“既如此，随你们吧。”

几日后，便是洛珏的及笄礼。洛珏在房内，穿了一身红衣。洛夫人从锦盒中拿出一只古朴的玉簪，为她戴上。“逢君，我母家陶氏，世代专于珠宝、衣裳、陈设。若有女儿及笄，由母亲亲自设计制作一只发簪，作为贺礼。这发簪，待女儿嫁人后，赠与夫君。你看，这个样式，你可喜欢？”

洛珏看看镜中，“很好看，谢谢母亲。”

忆欢自外走进来，“夫人、姑娘，一切准备好了。”

洛夫人道：“我先去前厅，逢君，你到了时辰，就过来吧。”

“好。”

剑鸣山庄为着洛珏的及笄礼，上上下下布置得极为热闹。

宴席上，洛瑾喝得有些微醺，张更拦着，“洛大，你不能再喝了。”

洛瑾继续倒酒，“今日是我妹妹的大喜日子，我高兴。”

入夜，洛珏端着一碗醒酒汤，走到洛瑾的院子外，听得里面传出声音。

张更道：“一切尘埃落定了，你什么时候给个解释？”

洛瑾道：“不急，毕竟给逢君下药这件事情不是特别光彩。而且让她病了这些时日，我也过意不去，再等等吧。”

洛珏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握紧，转身离去。

院中人未发觉，张更道：“这个时辰了，我也该回府了。你别忘了喝醒酒汤。”

过了一会儿，忆欢来到洛瑾处，“公子，姑娘说，今日收了许多贺礼，分您一半，请您去挑选。”

洛瑾道：“行，待会就过去。”

洛珏在自己院中的一处小榭等待，身边放着佩剑。“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洛瑾道：“感情你不是来分贺礼给我，是来戏耍我？”

洛珏道：“哥，你让我病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因为什么？”

“本来打算过几日告诉你，你追问得紧，说出来也无妨。”

洛瑾道：“怎么说呢？就是不能让你参加结业诗会？”

洛珏拔剑，直接指向他。她一身红衣，额心一点红妆，一双眼睛尽是愤怒，银色长剑闪着可怕的光亮。

洛瑾道：“妹妹，你这是……”

洛珏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我什么事情都力求极致，就是不想行差踏错，让洛家蒙羞，这是我对洛家的报答。结业诗会，陛下亲临，斗诗拔得头筹者，可以向陛下求一个愿望。我想为师父求个名分，这是我对她的报答。”

“名分，入洛氏族谱吗？这个，爹可以做主。为何要求陛下？”

“父亲能给的名分，就是一个妾。我师父在意吗？若她在意，早就来洛都，寻到洛家来，又何必到去世，连我这个女儿瞒着？”

“那你求的是什么？”

“在安临，临江仙李乐师，古琴一绝，人人称赞。在洛都，我受诋毁便罢了。我师父有什么错，为什么因为我，她受颇多猜忌。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却无辜惨死。流水的铺子，花样的人心，谁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我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身后不安，我在生前未尽孝道，我日日受良心折磨。对地方有功德者，可以立碑著传，我师父的临江仙，收养漂泊无依之人。当地的节令庆典、祭祀仪式，分文不取。另外，兼济安慈院，她这不算有功德吗？我求的，就是世人对我师父的认可，这份认可，以我如今的能力，只有杏园诗宴这一次机会，只有陛下能帮我？只要陛下一道圣旨，认可我师父，就再也无人敢诋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