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吻中失守+番外(17)
“上车。”他忽而拉开车门,碎发底下的脸一片黑沉。
她挑眉,“把卡给我就行。”
谁知道他直接两步跨向前,伸手去拉她,她下意识缩了一下,没躲开,直接被他拎起来,按在汽车后座。
林夭没想过清清瘦瘦的江嘉屹有这么大的力气。
车后座很宽,前座和后座完全隔开,上半部分只留一截玻璃可以看见,也被帘子遮住了。
林夭又累又冷,在江嘉屹面前也不怎么讲究形象,干脆懒散地半躺在后座,抬眼看站在车门外的江嘉屹:“去哪?”
他没吭声,侧着脸摔上车门。
林夭微愣,便看见他绕过车尾,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她半支起身,撑着车窗往外看。
江嘉屹原本是半小跑过去的,到对面街的时候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无声停在路边,从背影能看见他抬头往上望着什么。
她顺着他凝望的方向看过去,是她之前在电话里随口跟他说的天鹅情侣酒店。
从外表看过去挺脏乱的,电线乱绕,配色低俗,招牌上的灯闪得人眼花。
这样的情侣主题酒店,就是被偷拍的高概率场所。
他脊背笔直,立在原地不知道多久,冷风吹散他呼出的白雾,身影几乎淹没在车流中,隐约从缝隙里漏出,能看见他苍白虚握的手。
林夭忽然有种错觉。
他这背影看着挺孤独的。
江嘉屹终于往前走,进了家药店。
进门便垂着头,一路直奔他要的东西,有药店的推销员一直跟他讲话,他一声不吭拿东西,像没听见。
人皱了眉,多少有点紧绷。
店员孜孜不倦,最终还是败给了沉默。
并且对他的不理不睬感到不愉快,时不时用不善的眼神觑他。
大约是觉得他孤傲自傲,不友善。
隔了一段距离,林夭仿佛在看一出默剧。
她忽然想起,江嘉屹还是个病人,连门都很少出的病人。
对于陌生人的靠近和接触,会本能性地烦躁和抵触,无法控制,像抑郁症一样,是生理性的。
印象中,他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应该是她刚刚认识他那会。
她初中,江嘉屹小学。
那时候她住在他们家,江嘉屹能整天整天的不说话不动,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跟背景融为一体,毫无存在感。
他小学时期还会去学校上学,六年级那阵子,天天手脚淤青回来,谁问都不开口,江意禾还去学校闹过,但那时候江意禾也就初中小孩,压根没人在意。
监护人都没有,报警也因为伤太轻,没什么用,一问学校就说小孩子闹着玩,跌跌撞撞是常事。
后来是林夭一次放学躲林动,躲到他小学那边去,才看见他被人推推攘攘,也不打,就是一群小孩子围着嘲笑他,动手动脚。
那会林夭还没跟江嘉屹讲过一句话,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就是看见他低垂着头,脸上一片阴沉,嘴唇抿成线。
不喊不叫。
那群小孩叫他哑巴、傻子。
毫不犹豫,林夭提了一块板砖走过去,逮住了气焰最嚣张那个。
那小孩看见林夭凶神恶煞,又是大小孩,一下子就吓白了脸,想逃还被她提了书包拽回来。
她把人提着,也不动手,就吩咐江嘉屹:“推回去!”
江嘉屹好像第一次看见她,就这样沉闷地抬着眼睫,眼底漆黑。
林夭也不着急,就把那小孩堵在死胡同里,她提着板砖蹲在胡同口,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嘴里就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推回去,我们什么时候走。”
那时候是黄昏,从夕阳西斜,一直到月亮高挂,死胡同里都是黑的,那小孩实在被吓怕,哭成一团,就求着江嘉屹赶紧推,他想回家。
晚上九点左右,江嘉屹终于动手,推了那小孩子一把。
然后林夭让江嘉屹跟她走,她原本想牵他手,他不肯,就让他拽着她校服的后摆,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不语地踩着月光回家。
后来没几天,江嘉屹对她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上学。”
心理医生也建议他留在家里,于是之后的学习都在家里进行。
很久以后林夭才从江意禾那里知道他为什么不想上学,因为那个小孩的父母找到学校里去,大吵大闹说要告林夭,虽然这事没后续,但江嘉屹听了全程。
咔,车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江嘉屹一身冷气钻进来,坐在旁边,手里提着个塑料袋。
歪歪斜斜靠车门躺着的林夭侧了侧脸,车门关上之后,车厢里的灯也跟着熄灭,只有窗外斜进来的光打在他轮廓上,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