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37)
他已经对她用了足够多的耐心,对她这样的人,耗费了两年的时间。
耳边的蚊声依旧嗡嗡的,陆遥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痒,痒到她想要把自己泡在一整缸的冰块里,她伸手去抓脖子,抓手臂,抓自己的脸。
感情就像身上的痒,有的只会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陷入这个死循环,明知道狠狠地挠抓只会让自己破皮,受伤的、痛苦的是自己,但大脑还是无法控制那种感觉。
人类的情绪和大脑好像经常吵架,势不两立。
情绪从来不跟大脑讲道理。
门外,顾相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冰凉的握把冷意上窜,他听到陆遥说了好,随后屋子里就没了声音。
他想,陆遥应该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需要冷静一下。
顾相又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他一动不动,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麻,他忽然听到了房间里,没能被挡住的,很小声的抽泣。
顾相意识到的一瞬间,心就被揪了起来,他不安且无措,怕自己突然敲门吵到了陆遥,又怕没有人陪在她身边给她安慰。
又过了会儿,屋里安静了一会,顾相猜不到情况,只当是陆遥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陆遥。”顾相现在很听话地没有叫她遥遥了,“你…在吗?”
无人应答。
“听说你找不到蚊香液,我拿了一个过来给你。”他试图用另外的话题跟陆遥搭话。
依旧无人应答。
顾相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答,却站在门口没走,数分钟后,他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后“咚——”地一声,有东西撞到门。
“遥遥!”情急之下,顾相依旧会脱口而出。
这一刻顾相彻底慌乱了,他伸手敲了门,一遍遍地喊:“遥遥,遥遥!”
陆遥一直没有出声回答。
顾相最后匆忙地给祁纪阳打了个电话,“喂?你家有房间的钥匙吗?”
“…怎么了,你要夜袭陆遥?”
“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要不要脸?”
祁纪阳不知道情况,随意地开着玩笑,却被顾相打断:“她状态不对,敲门没人应,有点担心,我去看看。”
“要是我这个时候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对陆遥做了什么,那我真的是畜生。”
“行,你来找我拿。”
-
顾相去拿钥匙的时候,碰到钱若霖和白离在阳台吹完风回来,她们看到顾相急匆匆地拿着钥匙快步走。
女人的直接告诉她们,一定是跟陆遥有关的事。
钱若霖把顾相拦了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他:“遥遥怎么了?”
顾相抿了下唇,无法把真正的答案说出口,只能跟钱若霖说:“她心情不好。”
钱若霖和白离一起皱了眉,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做了什么?”
顾相稍微愣了一下,却又在心间嘲弄了自己一番。
原来一说到陆遥心情不好,就会想到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两个人说出口以后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些不对劲,钱若霖又问了边:“怎么了?”
顾相还是没说,虽然钱若霖跟陆遥是很好的朋友,但万一陆遥并不想把这件事跟别人说,毕竟自己是“偷听”听到的。
“听到她哭了。”顾相沉默许久,只能这么说,“我去看看。”
现在刻不容缓,没有时间在这里跟她们继续浪费时间,顾相迈步从她们身边走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顾相听到白离叹了口气。
白离说,“顾相,有空的时候我们聊聊吧。”
“关于她的事情。”
离开的那些年,陪在陆遥身边的不是他,而是以前的这些朋友。
顾相的舌尖死死地抵着后槽牙,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他说完就走了,步履匆匆。
“当年顾相真的没有对陆遥心动过吗?”白离看着顾相离开的背影问道。
两秒后,钱若霖才回答,语气十分无奈。
“谁知道呢。”
-
南城的另外一边,一个截然不同的吵闹世界,闻池站在洗手池前面,不知道用冷水洗了多少次脸,眼睛里进了生水,刺痛地发红,睫毛上沾着水珠。
摆在洗手池旁边的手机响起,闻池擦干了手接电话。
“闻池?”戚月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隐隐担心的语气,“你还好吗…?”
闻池没回答。
“我听别人说,你跟陆遥分手了?”
“嗯。”
“…情侣分手挺正常的,你也别太难过了,下次陪你出来喝酒。”
“不用了。”
“哎,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理解你,你也是对这个女的用情太深了,就当是这次运气不好吧。”
“……”
闻池又打开了水龙头,顺手调低了通话的音量,这样他只会隐隐约约地听到戚月蔓在说话,但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