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缘(134)
冯京墨笑,“我爸这么说我的?怪不得他是老子我是儿子,确实是把我摸得透彻。”
葛从宁摇头,“你既然记得我说担心你对董姿伊有什么,那么你也该记得,我说过董姿伊和我,是很不相同的人吧?”
“嗯,记得。”
“那你记性好,你记不记得起你和我说过一句话?”
这可把人难倒,冯京墨皱眉想了想,苦笑:“我和你说过这么多话,怎么记得是哪一句。”他脑袋里没有一点线索和印象,顺着董姿伊这条线找下去,好像也没有和葛从宁说过关于其他女人的任何话,“给点提示。”
葛从宁说:“从故宫出来那次,我太累了,你以为我哭了的那次,你记得?”
冯京墨点头,“记得。不过哪是我以为,你本来就哭了。”
也就是因为葛从宁哭,冯京墨才记忆犹新,自那以后他都不带葛从宁去故宫了。
“我没有。”葛从宁郑重其事地澄清,“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哭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我爸爸就说我是天生不爱哭的那类孩子,就算是做不懂事的小孩时,也是沉默委屈多过流泪苦恼的。”
葛从宁抿抿嘴,还是把事实说出来:“其实,那天我没有哭,是起风吹起了灰尘,我被尘埃迷了眼,加上出了汗,手不干净,一碰眼睛就被激出了生理泪水。”
冯京墨听了后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切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我当时真以为你哭了。”
“我记得,我懂事以后哭过三次。”
“哪三次?”
“一次,是我爸妈离婚,我妈选择了哥哥,把我留给了爸爸,一次,是我爸爸生意失败,突然病倒,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葛从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说我和董姿伊是两样人,最大的不一样在于,董姿伊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女人,她漂亮无疑,单纯柔弱,让人感觉到是被她需要的,而我,我应该会让人感觉很挫败吧,因为比起依赖,我更喜欢一个人去解决所有的事情,比起倾诉和聆听,我更喜欢把话闷在肚子里。”
“我承认有部分男人喜欢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葛从宁笑,“不是有部分,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种感觉。”有时无关或大或小的男子主义,被人崇拜依靠能让人感觉自己的无比强大,这不局限于男人,女人亦然。
葛从宁在销售中心上班,不乏有带婚外恋人的顾客来看房选房,这些顾客当然也是有男有女,站在这些人旁边,或小鸟依人,或柔情体贴的恋人们,他们都是带有崇拜的目光看着,就像
葛从宁在马路对面看到的董伊姿看冯京墨的目光一样,那是女人对男人的崇拜。
葛从宁忘了去看或者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冯京墨是什么眼神回应,但被仰视的感觉,应当不差。那一刻,葛从宁发现自己很少这样看过冯京墨。
她当然佩服冯京墨的能力和成就,但她所看到的所接触的不只是那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出蓝老总,京中新贵冯京墨,还有他私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因为了解太多,反而对他的出色优秀稀松平常,不觉为奇,自然也就牵扯不上什么崇拜不崇拜,仰望不仰望。
生活嘛,归根究底,还是要回归日常的。
哪对夫妻能时时刻刻把对方当作偶像来崇拜,那不是天天在追星,天天和明星生活在一起。再孤远的星星,拉近了每时每刻看着,也会平淡下来,再无惊喜。
葛从宁说:“谁都不是圣人,连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许你需要你的另一半温顺乖巧,能够依附你,毕竟你有这样的能力,也无可厚非。但我发现,那是我做不到的。”
“董姿伊做到了,所以你才会害怕,怕我迷恋上这样的感觉。”
葛从宁点头,“是。”
如果不是正在开车,冯京墨很想握着葛从宁的肩膀使劲地把她摇醒,但现在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一口气,“按照你这么想,那不是许多女人都是可以担心的类型,为什么偏偏是董姿伊呢?”
葛从宁说:“不是偏偏是她,是偏偏,她刚好出现在那个时候。在你和我说了那句话的时候。”
冯京墨还是想不起,他觉得自己可能年龄上来已经开始健忘,“到底是什么话?”
“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去北京找你,到酒店门口接你的那个晚上,你在我耳边说的话。”
冯京墨努力回忆那个场景,慢慢地好像回忆就开始清晰了,他听见葛从宁将那句话从场景里提取出来,一字不差地说出:“你说的是‘你太坚强了,都不会哭的,让我感觉你不需要我,自己也可以很美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