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笼(32)
两个人虽然定了同一家酒店,但这一周里只是寥寥见了几次,大都是在王思年午休的间隙里见缝插针完成的。
相处最久的反倒是火车上的那五个小时——然而她还倒头睡过去了。
自己特意把男人叫来,结果活脱脱搞成了个异地办公。
绝妙。
“慢点吃。”徐建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一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狼吞虎咽。
饭是特意点的客房服务,送到了徐建房间里,不然连今天这一面大概都见不到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下午场要开始了。”王思年仓促应付着,用牛肉汤泡了饭,呼噜呼噜全扫进肚里。
她一把抓起工作卡,急匆匆往外走。风风火火的样子,全然不像在北京时的委顿。好像一条困在池中的鱼,终于回到了海里,重新绽放活力。
临到门口时,王思年回头一看,男人还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心底涌出了些歉意,于是放慢了脚步,回身给了他一个俏皮的飞吻。
徐建笑了,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快些走。
啪。
房间的门在男人的眼前关上。
屋内重回寂静,好像王思年的离去,带走了这世间一切活力。
徐建坐在这一片静谧里,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手微颤起来。
他爱女人生机勃勃的样子,希望看她快乐。但是离开熟悉的居所,看到女人和外界强有力的互动,也让他微妙的丧失了安全感。
——这意味着王思年有能力随时从他身边离开,只要她愿意。
极乐与苦痛是一对双生子,但对男人而言,他们都长了恶魔的犄角。
那些黑暗的影子聚集成团,伸出触角,在角落里张望着他。
它们扭曲,纠缠,让他的灵魂在烈火中焚烧。
“加入我们,你会获得永久的快乐与安宁。”影子说。
徐建急不可待的翻开包,从里面摸索出药瓶,倒出两粒来囫囵吞了。
他阖上眼,感受潮热在胃中蒸腾,好像一把利刃,将他捅穿。
良久,心里的悸动慢慢平息下来。
“我的生活是安全的,可控的。”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时,他在心里默念。
***
为期一周的人间炼狱结束后,王思年瘦身成功。
其他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先回了北京,而她请了一天的假,和周末连成了三天,准备好好跟徐建出去转转。
“绝对不让你白来一趟。”她在吃早餐时信誓旦旦的保证。
话音刚落,酒店餐厅打开的电视里就传来了新闻报播:
“今日我市有大风,强度7级,请市民出行时注意安全……”
王思年那一脸笑颜如花立刻僵住——这不是天要亡她么。
好在徐建不甚在意,适时帮她解围:“我们两个拉着手,二百来斤,风刮不跑。”
确实刮不跑,但体验着实有些糟糕。
天阴的不像是夏日,凛冽的风更徒增了几分寒意。
在大雁塔、碑林、华清池拍的每一张游客打卡照里,王思年的头发丝都跟野蜂似的狂舞。尤其是有那么一缕两缕,挨上了她涂着唇蜜的嘴,那就真是死死粘住,难舍难分了。
“好像梅超风。”她翻看着照片,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没法p图。”
“咱们要不别玩了,找地方吃饭吧。”徐建建议。
“吃汤面?”王思年确实也撑不住了。
徐建欣然点头。
两个人一路往回民街的方向走,意外路过了一片颇有点年头的古建。
西安原就是古都,地铁每挖一百米都恨不得能掘出个保护文物来。按理说看见钟鼓楼似的建筑,也不足为奇。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驻足。
巍巍的千年楼阁旁边,是尚未安装完的现代化广告牌,脚手架都还没撤下来。
热烈而灿烂的余晖中,两厢相映,颇有几分时空交错的荒唐美。
王思年随口说:“我去广告牌下面拍几张景色。”
“走吧,别拍了。”徐建试图阻拦。
“就等我一下下嘛。”女人撒娇似的说。而这点亲昵,让他闭上了嘴。
王思年拿着单反走到了脚手架的近旁。
这处太高,要想把景色全囊括进去,非得找到合适的角度才行。她又是身体用力后仰,又是仰卧在地上,终于啪嚓啪嚓几声,完成了拍摄。
王思年大功告成,一边兴奋地看着显示屏,一边冲徐建笑道:“构图真挺不错的——”
突然一阵劲风刮来,晃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断了这句赞叹。
“年年——”
王思年挣扎着正要起身,却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冲自己狂奔而来。
发生了什么?
她惶惶然抬头,在一片惊呼与轰鸣声中,才发现头上有巨大的阴影投下。